第40章 牛浦郎牵连多讼事鲍文卿整理旧生涯(2)[第1页/共3页]

自因这一件事,传的下属晓得,说向知县相与做诗文的人,放着性命大事都不问,要把向知县访闻参处。按察司具揭到院。这按察司姓崔,是寺人的侄儿,荫袭出身,做到按察司。这日叫幕客叙了揭帖稿,取来灯下本身细看:“为特参昏庸不职之县令以肃官方事……”内开安东县知县向鼎很多变乱。本身看了又念,念了又看,灯烛影里,只见一小我双膝跪下。崔按察举眼一看,本来是他门下的一个伶人,叫做鲍文卿。按察司道:“你有甚么话,起来讲!”鲍文卿道:“方才小的瞥见大老爷要参处的这位是安东县向老爷。这位老爷小的也未曾认得。但自从七八岁学戏,在师父手里就念的是他做的曲子。这老爷是个大才子、大名士,现在二十多年了,才做得一个知县,好不成怜!现在又要因这事参处了。况他这件事也还是恭敬斯文的意义,不知能够求得大老爷免了他的参处罢?”按察司道:“不想你这一小我倒有珍惜秀士的动机。你倒有这个意义,莫非我倒不肯?只是现在免了他这一个撤职,他却不晓得是你救他。我现在将这些原因写一个书子,把你送到他衙门里去,叫他谢你几百两银子,回家做个本钱。”鲍文卿叩首谢了。按察司叮咛书房小厮去处幕宾说:“这安东县不要参了。”

次日,向知县备了席,摆在书房里,本身出来陪,斟酒来奉。他跪在地下,断不敢接酒,叫他坐,也到底不坐。向知县没何如,只得把酒菜发了下去,叫管家陪他吃了。他还上来谢赏。向知县写了谢按察司的禀帖,封了五百两银子谢他。他一厘也不敢受,说道:“这是朝廷颁与老爷们的俸银。小的乃是贱人,怎敢用朝廷的银子?小的若领了这项银子去养家口,必然折死小的。大老爷天恩,留小的一条狗命。”向知县见他说到这地步,不好强他,因把他这些话又写了一个禀帖,禀按察司,又留他住了几天,差人送他回京。按察司闻声这些话,说他是个白痴,也就罢了。又过了几时,按察司升了京堂,把他带进京去。不想一进了京,按察司就病故了。鲍文卿在京没有背景,他本是南京人,只得清算行李,回南京来。

过了几日,公然差一个衙役,拿着书子,把鲍文卿送到安东县。向知县把书子拆开一看,大惊,忙叫快开宅门,请这位鲍相公出去。向知县便迎了出去。鲍文卿青衣小帽,走进宅门,双膝跪下,便叩老爷的头,跪在地下请老爷的安。向知县双手来扶,要同他叙礼。他道:“小的多么人,敢与老爷见礼!”向知县道:“你是下属衙门里的人,何况与我有恩,如何拘这个礼?快请起来,好让我拜谢!”他再三不肯。向知县拉他坐,他决然不敢坐。向知县急了,说:“崔大老爷送了你来,我若这般待你,崔大老爷晓得不便。”鲍文卿道:“虽是老爷要格外汲引小的,但这个干系朝廷体统,小的决然不敢。”立着垂手回了几句话,退到廊下去了。向知县托家里亲戚出来陪,他也断不敢当,掉队叫管家出来陪,他才欢乐了,坐在管家房里有说有笑。

吃着,只见内里又走进一小我来,头戴浩然巾,身穿酱色绸直裰,脚下粉底皂靴,手执龙头拐杖,走了出去。钱麻子道:“黄老爹,到这里来吃茶。”黄老爹道:“我道是谁,本来是你们二位!到跟前才认得。怪不得,我本年已八十二岁了,眼睛该花了。文卿,你几时来的?”鲍文卿道:“到家未几几日,还未曾来看老爹。日子好过的快,相别已十四年,记得我出门那日,还在国公府徐老爷内里看着老爹妆了一出‘茶博士’才走的。老爹现在可在班里了?”黄老爹摇手道:“我久已不做伶人了。”坐下添点心来吃,向钱麻子道:“前日南门外张举人家请我同你去下棋,你如何不到?”钱麻子道:“那日我班里有买卖。明日是鼓楼外薛乡绅小生日,定了我门徒的戏,我和你明日要去拜寿。”鲍文卿道:“阿谁薛乡绅?”黄老爹道:“他是做过福建汀州知府,和我同年,本年八十二岁,朝廷请他做乡饮大宾了。”鲍文卿道:“像老爹拄着拐杖,徐行细摇,依我说,这‘乡饮大宾’就该是老爹做!”又道:“钱兄弟,你看老爹这个别统,岂止像知府告老回家,就是尚书、侍郎返来,也不过像老爹这个场面罢了!”那老牲口不晓的这话是笑他,反忻忻对劲。当下吃完了茶,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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