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慎卿内心想:“这天然是来霞士的师父。”因问道:“有位来霞士,是令徒?令孙?”那羽士道:“小道就是来霞士。”杜慎卿吃了一惊,说道:“哦!你就是来霞士!”本身内心忍不住,拿衣袖掩着口笑。羽士不晓得甚么意义。摆上果碟来,殷勤奉茶,又在袖里摸出一卷诗来就教。慎卿没何如,只得勉强看了一看,吃了两杯茶,起家告别。羽士定要拉动手送出大门,问了然:“老爷下处在报恩寺,小道明日要到尊寓实在盘桓几日。”送到门外,看着上了肩舆,方才出来了。杜慎卿上了轿,一起忍笑不住,内心想:“季苇萧这狗头,如此胡说!”
那些小旦,取在十名前的,他相与的大老官来看了榜,都忻忻对劲,也有拉了家去吃酒的,也有买了酒在旅店里吃酒道贺的。这个吃了酒,阿谁又来吃,足吃了三四天的贺酒。自此,传遍了水西门,闹动了淮清桥,这位杜十七老爷名震江南。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正待用饭,小厮来禀道:“沈媒婆在外回老爷话。”慎卿道:“你叫他出去何妨。”小厮出去领了沈大脚出去。杜慎卿叫端一张凳子与他在底下坐着。沈大脚问:“这位老爷……”杜慎卿道:“这是安庆季老爷。”因问道:“我托你的如何了?”沈大脚道:“恰是。十七老爷把这件事托了我,我把一个南都城走了大半个。因老爷人物生得太划一了,猜想那姑息些的女人配不上,不敢来讲。现在亏我留意探听,探听得这位女人,在花牌坊住,家里开着机房,姓王。女人十二分的人才还多着半分,本年十七岁。不要说女人斑斓,这女人有个兄弟,小他一岁,如果打扮起来,淮清桥有十班的小旦,也没有一个赛的过他!也会唱支把曲子,也会串个戏。这女人再没有说的,就请老爷去看。”杜慎卿道:“既然如此,也罢。你叫他清算,我明日去看。”沈大脚应诺去了。季苇萧道:“恭喜纳宠。”杜慎卿愁着眉道:“先生,这也为嗣续大计,无可何如。不然,我做如许事怎的?”季苇萧道:“才子才子,正宜及时行乐,先生怎反如此说?”杜慎卿道:“苇兄这话,可谓不知我了。我太祖高天子云:‘我若不是妇人生,天下妇人都杀尽!’妇人那有一个好的?小弟脾气,是和妇人隔着三间屋就闻见他的臭气。”
杜慎卿送了返来,向大小厮道:“你明日早去回一声沈大脚,明日不得闲到花牌坊去看那家女儿,要到后日才去。明早叫轿夫,我要到神悲观去看朋友。”叮咛已毕,当晚无事。
只见娘子的兄弟王留歌带了一小我,挑着一担东西——两只鸭、两只鸡、一只鹅、一方肉、八色点心、一瓶酒,来看姐姐。杜慎卿道:“来的恰好!”他向杜慎卿见礼。杜慎卿拉住了细看他时,公然斑斓,他姐姐实在不如他,叫他出来见了姐姐就出来坐。叮咛把方才送来的鸡鸭清算出来吃酒。他见过姐姐,出来坐着,杜慎卿就把湖亭做会的话奉告了他。留歌道:“风趣!那日我也串一出。”季苇萧道:“不但,本日就要就教一只曲子我们听听。”王留歌笑了一笑。到晚,捧上酒来,吃了一会。鲍廷玺吹笛子,来羽士打板,王留歌颂了一只“碧云天——长亭饯别”。音韵婉转,足唱了三顿饭时候才完。世人吃得酣醉,然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