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惊奇,没想到,这李郎中竟另有这等渊源。
“何事?”
说罢,他问道:“看郎君这番经历,当年也是跟随了齐王的,又生得一表人才,怎落得本日地步?老夫传闻,上皇对麾下将士非常虐待,特别是打了败仗的。我听那位小娘子和郎君口音,都是都城人氏,更当如鱼得水才是,莫非郎君竟未曾得上皇封赏么?”
耳根更加热,我瞪起了眼睛。
他的目光定了定。
“我也是没法。”我随即解释道,“他看你的伤口,便鉴定出了伤你的不是等闲之辈。我总不能说你是太上皇,只好顺着他的话圆下去。我说你在都城欠了巨债,惹了不得了的仇家,被道上的人追杀至此。”
固然方才捡了性命返来,但他毕竟伤的是手臂,可下地走路。
我猜疑地看着他,想问他筹算若那边理。
李郎中又嘀嘀咕咕一阵,让药童将熬好的药端到他面前。
“恰是。”他说,“为了归去跟她结婚。”
这医馆,傍晚以后就关门了,没有闲杂之人。
“郎君醒了?”他看着太上皇,仿佛对这病人规复得如此之快非常惊奇。
李郎中走后,那目光随即转向我。
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思考半晌,道:“这郎中,竟能从箭伤判定出来源?”
我耐烦道:“我想过了,你我可去弄一身陈旧些布衣,扮作平常村人上路,免得惹人谛视。只要做得松散些,可躲过追兵的眼线。你那宝剑,我看能换很多钱。若你实在感觉不能少了防身兵器,可去买一把平常些的替代,也费不了几个钱……”
“鄙人明白。”只听他淡淡道,“多谢先生。”
我想,他约莫从没碰到过真正身无分文的时候,对此毫无警戒。
对于那匹马,他倒是无所谓的模样,只“嗯”一声,却道:“郎中何时才气把剑还我?”
是直接到官府去,奉告他们他是太上皇?还是凭着这张脸到大街上去卖艺?
“哦?”只听李郎中道,“郎君在洛阳做了些甚么?”
在门后窥觑,出乎我料想,竟是李郎中和他坐在榻上说话。李郎中笑眯眯的,像是碰到了甚么丧事,满面红光。
“据那位小娘子所言,郎君厥后还是回了都城?”
“用了膳以后,这药也就不烫了。”他说,“整晚服尽,夜里另有。”
又想了想,我感觉起码第一条路他走不了。
太上皇眉梢微动,随即将目光扫向我。
——
不要脸!
毕竟他一只手临时废了,没有人会信赖如许落魄的人是太上皇。
还没走到堂上,我就听到了内里传出的笑声。
“多谢先生。”太上皇道。
“……千万未曾想,郎君竟是当年齐王麾下?”他叹道,“老夫当年在并州军府当中做医官做了几十年,将要告老之际,赶上乱事。老夫虽老,却也有一腔报国壮志,听闻齐王一起势如破竹且不扰百姓,便知那是个走正道的明主。若不是这腿脚实在不可了,老夫也是要投齐王麾下去的。厥后,也只能劝说两个儿子去跟随齐王。”
“郎君这等体格,确是少有的好。”终究,他感慨道,“如果好好走正道,也不至于会送到老夫这医馆里来。”
“不知鄙人的未婚妻,如何与先生提及此事。”他猎奇问道。
我撇开眼睛,望向房梁。
看着他如有所思的模样,我愣了愣:“你要做甚么?”
李郎中收回会心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