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凶恶他当然心知肚明,荆州刺史王暨是个甚么人物他也一清二楚。无需快意替他操心。
这两年京畿一代旱涝无常,又有僧尼占去大片地盘和田丁,故而一向不能自给自足,所幸另有豫、徐两州和太湖一代供应,不至于饥荒。但米价不稳也是常态。快意如果贩米到京畿,红利或许微薄,可如何也不至于巨亏。
一时真是有些气急废弛。
她想,她是喜好的。若她对徐仪所怀有的豪情不是思慕,那又是甚么呢?
快意也安然道,“六七支商队吧,光交阯那次赢利就过千万。不过赚很多,赔的也多。手头大抵也只略有红利罢了。”
侍女们便轻笑着指指上头,“公主殿下爬到屋顶上去了。”
又听快意说“赔的也多”,他不由悄悄吐槽,究竟在做甚么买卖几千万说赔就都赔出来了啊!
二郎听她随口就说“千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虽说钱对他而言跟粪土也差未几——莫非他想要甚么东西,还得拿钱去买不成?但这几年在太子部下进退维谷的当了几年父母官,几千万的赢利究竟意味着甚么,他却心知肚明。
快意道,“那套金饰巧得很,恰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本来是客岁春季从交阯得的一套宝石。我见这东西素净剔透,便凑了这些出来,描了个花腔命人去打。谁知这东西竟贵重得很,只一套耳坠子就能卖几十万钱。我可舍不得带这么贵的东西,阿娘又嫌花梢。故而打出来后,我便令拿出去卖了。”
“我明白,不消担忧。”二郎大要淡淡的,道,“话说返来,你的买卖做得究竟有多大?”
快意却道,“是谁的商队倒不打紧……”她考虑了半晌,道,“月初及笄礼上,太子妃送了我的头面。”
偶然二郎觉着,快意明显没做甚么事,他却莫名其妙的就想迫使她“认清”一些事,本源正在于此——他找不到快意的“固执相”。常常他觉得能够就在此处时,扭头便发明快意实在真没那么在乎。
快意却还是理直气壮的,“谁知被翟姑姑怒斥了一顿。”该她戴的东西,宁肯拆了砸了,也不能拿出去卖,这才是翟姑姑内心的清贵风致。可惜快意浊俗惯了,并不把这些事理放在心上,“我怕她晓得了活力,便没敢在都城卖——这东西,是跟着被打劫的商队一道过荆州的。”
但竟然连公主门下的行商都敢打劫,则未免胆小包天。
快意吃了两盏果茶,又捉着海棠玩了一会儿。日头暖,她略有些犯困,掩口打了个哈欠,见二郎还没有要来的动静,便踏着海棠花树,工致的翻身上了屋顶。江南多雨少尘,琉璃瓦上便没甚么灰尘,快意便在那屋瓦上一躺,晒着太阳打起盹儿来。
她来二郎府前次数多了,早已不把本身当外人。自屋顶高低来后,还捏了捏二郎的胳膊,道,“让你勤习技艺,看来你又偷懒了。”
二郎听得满头黑线,不料他阿姐竟有这么小家子气的一面,一时真是无言以对。
可再要攀上屋顶,他已如何都够不到了。虽说只比快意小一岁略多,还是个男孩子,他却始终比快意矮一个头尖儿。去岁眼看着身高差异竟要扩大,他虽面上不说,私底下却心焦气躁的,足足喝了大半年猪骨汤。所幸本年这趋势总算是止住了,也不知是快意长得慢了的原因,还是他的身量也终究要开端拔高了——他正略松一口气,决计要一口气赶超快意的时候……发明快意能翻上去的屋顶他竟然翻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