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哀乐沉沉,长乐殿的宫女奴婢轮番在玉清堂烧纸哭灵。王雁桃与孟雅宜毕竟是熬不住,亥时将至,便已躲进了后配房安息。灵堂之上,除了值守的丫环奴婢,只剩了萧煦和王侍臣并我和紫月奉养着。
午后时分,萧灏在皇后崔宁修与朱紫赵锦春等妃嫔的伴随下,一身素服前来记念。萧灏拈香三拜,随后回身向着萧煦道:“太妃弃世,朕甚感哀思,六弟节哀顺变。”
萧煦神采一震,孔殷隧道:“对对对,昔日本王病危,太医皆束手无策,幸亏叔父妙手回春,不然本王那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话。”说着,喝道:“小海子,速速派人去仁济堂请了薄大夫进宫来为太妃诊治。”
王雁桃拉着世子萧韬奔至榻前,膜拜下去哭道:“母妃,雁桃和韬儿看您来了。”
柳长生哀号道:“臣等罪该万死!臣看太妃病症确切像是中毒,但到底是何毒?如何解毒?臣等实在不知呀。”
萧煦伸手搀着王雁桃抽泣道:“母妃已近垂死了。”
萧煦话音刚落,王侍臣领着一人吃紧进了寝殿。此人恰是当日诊断太妃中了断肠散的相府郎中小安子。小安子上前为尤怜薇搭脉查诊一遍,回说:“太妃七窍流血,毒浸五脏六腑,已致精华干枯,主子也无回天之力了。”
我与紫月清算一翻,便带着念奴和秋雪跟着王雁桃她们一起到了永乐宫。暮秋的宫苑景色已然萧索了几分,阳光斜照在草木间虽有几分暖意,但风中到底是添了浓浓的凉意。穿过蜿蜒盘曲的甬道,长乐殿的大门便在面前。素闻太妃不喜香花艳景,院内仅植四时常青的树木.收支院内,只见院中心,一株桂子枝叶葳蕤,两边藤萝掩映,修竹纤纤,甚是清幽雅静。
我猜疑。“邪气入体?这是甚么病呢?妾身看太妃仿佛七窍流血,莫不是中了甚么毒罢”。
寝殿门口。孙平雪和棠儿几个常日近身奉养的奴婢已跪在殿外抽泣。王雁桃上前道:“孙姑姑,太妃如何样了?”孙平雪抬起尽是泪痕的脸容,抽泣道:“已不认得人了。”
适时,柳长生带着几个太医已吃紧进了寝殿,评脉问诊一瞬,柳太医跪伏于萧煦脚前请罪道:“臣等无能,太妃像是中了剧毒,但此毒臣等从未见过呀。”
叔父伸手握住我的手臂,暗里略一用力,眸光游移地盯我一眼,道:“草民行医多年,邪气巫毒也见过很多,太妃这病症确是中毒,但到底是何毒,草民也辨不出来。”
萧煦弃开柳长生,绝望地望着我道:“婉儿,本王要如何办呢?莫非本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母妃痛苦而去。”
早膳过后,紫月抱着兰兰前来玩耍,我们正坐着说话时,碧雯前来传话道:“太妃病危,夫人让你们从速筹办进宫去。”
我内心一紧,尤怜薇自前次中毒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已进秋凉时节,想是受凉也是有的。我微一抿唇道:“太妃身子原就弱些,想是夜里受了风凉罢。王爷在凤凰台上舞剑呢,你快去传话。”
忽一日凌晨,萧煦正于凤凰台上舞剑。
我也心中莫名慌乱起来,沉沉道:“太妃身子本就弱,时节又寒凉,抱病也是常事。”我话虽如此,但心知此次病势定是万分凶恶的,不然,怎会让我们也进宫去呢。
萧煦剪着灵前一对燃烧着的白蜡,缓缓道:“丞相有话固然说罢,本王痛定思痛,或许丞相所说恰是本王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