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难陀不嗔不恼,浅笑道:“河南王说得也是。所谓知人丁面难知心,人间确有很多无知傲慢之徒,一知半解就招摇撞骗。换着是凡人,要辩白其真伪天然极难。但若晓得存亡之道,了然梵我如一的不二真谛,则此身此心,亦与梵天一体。常言有道,人在做,天在看。可知要想棍骗梵天真谛,是不成能的。既然不能欺天,则‘我’与梵天不成分开,又如何能够欺我?”
杨昭微微嘲笑,道:“本宗名为极乐正宗,非指甚么身后的极乐天下,而是指现世、当下的及时行乐。只因为本宗先贤,早已经明白灭亡不成制止,以是与其惊骇未知,倒不如确切地掌控现在。本王觉得,这才是精确空中对灭亡的态度。伏大师奢谈甚么灭亡不是闭幕,与本宗主旨是否有相违背之处临时不提,但是此论调又和露台、三论、华严、净土、律、禅等佛门诸宗的说法,有何差别呢?”
这天竺狂僧略微缓了缓,续道:“所谓‘佛性真如’,本来洁白得空。故此阎浮提乃之众生,只须能够保持赋性真如之纯粹,则大家皆可成佛。但是这赋性真如,亦像是天上雨水。一旦落地,便会因为尘凡中各种事物欲念而蒙上污垢。”他笑了笑,又道:“当然,也并非说落入尘凡,便永无成佛摆脱之机遇。雨水虽会被净化,但本质还是纯粹的。就像暕王子,他年纪尚小,心机纯真,正如白纸一张。若得明师安闲教诲,则自能不染尘凡俗念,将来成绩,未可限量。但如果年纪渐长……”
伏难陀手捻念珠,又是低声以梵文念了两句,这才正色道:“在宇宙龙无敌仍处于浑沌的期间,没有光暗,没有虚无,更没有实体,只要独一的彼,那就是梵,亦即梵天,万物缘起之业力地点。若我们不熟谙梵天的存在,就像迷途不知返的游子,永久不晓得故乡地点处。梵天缔造了诸神和六合空三界。但神并非人,而是某种然于物质,但又能操控物质的力量,是缔造、护持和粉碎的力量。梵我如一,指的就是作为外在宇宙终究的梵天,与作为内涵人道本质的灵神,在赋性上是同一的。以是只要通过对物质、情意、感官、智性的把握,我们才有机遇直指真如,通过灵神与梵天连络。”
独孤皇后恰是因为已经听得明显白白,以是欢乐赞叹不已。又问道:“伏大师,梵我如一究竟是甚么,本宫已经清楚了。但详细到实际之上,又应当如何修持呢?”
杨昭修持无字真经,说到底,也一样是一个将本我真如与最后的缘起业力相互连络的过程。二者虽殊途而皆同归。相互之间,只是两边的门路谁更宽广平整,谁更能少绕弯路的辨别罢了。以是河南王固然对伏难陀这小我难有好感,但是也不能不承认,梵我如一之法确切直指大道,可谓字字珠玑。无字真颠末于奥妙,即便宣讲出来,凡人亦难以了解,反而不如伏难陀如许讲得显简易了然。
独孤皇后浅笑道:“伏大师以三十年研讨之功所得,定是非同小可。本宫自当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