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旻气道:“与世无争?他与我争那只狍子呢,若不是他碍手碍脚的,那只狍子我早就到手了。该死的老秃驴,算他跑得快,他如果跑得慢,看不把他射成个靶子。”
燕旻目瞪口呆,转眼大怒,目睹那只狍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便指着那老衲人道:“你这死秃驴,不好幸亏寺庙里吃斋念佛,非要跑来和小爷我作对!觉得我不敢吗?天国有路你不走,天国无门你偏来闯,我本日便收了你这秃驴!来人,给我放箭!射这死秃驴一身洞穴!”
燕旻哈哈一笑,“真好笑,本身明显空着两手,还嘴硬。我跟你说,本日你若输了,我那匹汗血宝马你可得还我,不得认账。”
咻咻两声,两人的箭均已离弦,目睹那只毫无知觉的狍子即将中箭倒下,林中俄然平空响起一声佛号。
老衲人还是没动,缓声道:“方才施主喊贫僧秃驴,既然施主一心为打猎而来,便请施主放过那只狍子,改猎贫僧这头秃驴吧。”
燕旻急得跳起,“滚滚滚!谁要听你念甚么破经,小爷我本日来是要打猎的!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跟着老衲人那看似迟缓艰巨的步子在雪地上一步步走远,林中响起老衲人沧桑悲悯的声音,“心窍虽失,赋性尤在,甚好甚好,阿弥陀佛……”
惜月白他一眼,“不就打了一只野猪,又不是你本身打的,你就捡个漏,对劲甚么。”
惜月看着方才老衲人拜别的方向,那句话在空荡的林子上空盘桓,她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心中难过,却又不知本身为何难过。
燕旻却不知本身身后的人倾刻间已想了这么多,他犹自镇静着,想着本身是不是该再靠近一些才脱手。可瞥眼间却见惜月已悄悄绕到离狍子比来的一棵树后,箭已扣在弦上,随时就要脱手了。他大急,再顾不得别的,仓猝弯弓搭箭。
世人一听顿时来了精力,均矮身谨慎散开,公然见前面不远处有只狍子正抬头咬一棵雪松垂下的叶子。
燕旻气急废弛,跳着脚一边骂人,一边命人去追,可当侍卫们收起弓箭时,林中早已没有老衲人的踪迹。
“阿弥陀佛……”
老衲人看向那名少女,眸子微微弯起,声音温暖,“小施主,贫僧是替那只狍子受死,跑不得啊。”
惜月却不睬他,又朝老衲人道:“老衲人,快跑!他的箭追不上你是他本身没本领,并非你不肯意替狍子受死。快跑啊!”
那些侍卫不敢再踌躇,弯弓朝和尚放箭。老衲人垂着眸,任箭雨袭来,还是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只转脱手中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是不是那些侍卫不忍用力,那些箭矢竟在和尚身前纷繁落下。
方才奉劝的人,不是怕不好交代便是怕受惩罚,只要这女子,是真的怕他丢了性命,老衲人哎哟一声,“是贫僧胡涂了,多谢小施主提示。”
怔忡间,燕旻已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手肘撞了她一下,“这下你高兴了?如你所愿,那老秃驴跑了。”
燕旻大怒,指着侍卫们痛骂:“一群废料!吃白食的废料,白养你们了!都给我上前,离他近点,此次若射那老秃驴不死,本宫砍了你们脑袋!”
狍子一惊,撒开四蹄便跑。世人亦是一惊,抬眼望去,林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老衲人,白眉弯弯,双目驯良明朗,脸上尽是皱纹,身子枯瘦如柴,薄弱的灰袍子底下显得空荡荡的,脚上的草鞋残破不堪,连脚指头也露了出来。他垂手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弱不由风的错觉,仿佛风再一些,便能将他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