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镇期间,是士子的恶梦,也是君王的恶梦。
世人见之,都不免惊奇。学院两大师,杨悫与王不器,是最德高望重的人。只是常日两人私交甚笃,此时竟然对峙起来?
王不器冷目看向杨悫,“此等无妄之言,祭酒也能说得出来,某如何不笑?好笑,天下人都言,儒家大伪,在儒家士子眼里,人皆小人,唯我君子,术皆卑贱,唯我独尊,学皆邪途,唯我正宗!墨子兼爱,惩恶扬善,儒家骂作鄙陋;杨朱言利,使民充足,儒家不屑一顾;老庄超脱,于民有害,儒家视作怯懦逃遁;兵农医工,百业之基,儒产业作细枝末学!”
王不器点头沉默。
“现在国度创办学院,兴百家之学,兵农工商贩夫走狗,有教无类,大唐之志向,君王之苦心,尔等何曾明白半分?常日不思好生传授学问,竟然对百家门生骄易有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上辅君王下安黎庶,多么的豪气之言,但以尔等之短见与尺寸之胸怀,莫说天下,连身边的同窗、自家的学子都容不下,还谈甚么建功立德?!张口礼节杜口礼度,外贼杀同袍,你说礼,乱贼扰民,你说礼,争权夺利时,你还说礼,解除异己时,你仍说礼,厚颜无耻到这等境地,真是好笑至极!”
“王师在火线血战疆场,你等不识交战之道,而公开指手画脚,彼者流血不止,而你等诽谤不休,高傲自大到这等境地,也敢言治国?外贼寇边,杀我同袍,尔等手无缚鸡之力,只不过一声感喟;乱贼颠覆京师,劫夺州县,尔等束手无策,只能劝君王避祸,唯恐驰驱不及;诸侯盘据天下,九州烽烟不息,百姓流浪失所,尔等未曾救下一城一人,竟然在此言说甚么礼节,妄谈甚么天下归附,与白日做梦何异?!”
自打上回儒家门生与百家门生群殴过以后,学院里这些光阴的氛围就有些沉闷。固然带头的门生都被关了禁闭,学院普通的运转次序看似没有遭到多大影响,实则眼下恰是民气不安之际。
杨悫面露浅笑,“重礼者,仁义者,不好殛毙者。”
直到君王发明儒家确切不可了,不能帮他统治江山了。
王不器直身而立,固然衰老,倒是一棵衰老的松柏,根骨端方,他看向杨悫,问:“现在天下丧乱,四海不平,敢问祭酒,天下如何能再得承平?”
以是商品经济再发财,贩子也永久没法掌权进入统治阶层,永久不会有话语权!
但那又如何,谁会在乎呢?
王不器又问:“昔年,契丹寇幽云,党项扰西北,现在大唐如何安定此乱?”
百家士子大感称心,却又受王不器传染,皆感悲惨。
“定于一人,此乃何人?”王不器问。
杨悫是儒家士子的代表,他将他跟戚同文的说过的话,向会堂里千百人阐述过后,进一步深化道:“臣闻,天子的职责,没有比执掌礼节更大的了。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礼者,法纪是也;分者,君臣是也;名者,公、候、卿、大夫是也。天下为何会大乱?皆因礼崩乐坏!礼崩乐坏,法纪坏了,君不为君,臣不为臣,公侯卿大夫,都想以下犯上、问九鼎之重,以是武人执掌重兵、把持权益,以是天下才会藩镇林立、挞伐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