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谍报中说的,倒是中原要地一场性子严峻、影响庞大的军变。
实在他晓得,李存勖不会这么快起用李嗣源,此时对李存勖而言,恐怕御驾亲征都要好过任用李嗣源为帅。但是世事如棋,过后回想,人生真是常富戏剧性,又充满很多令人咋舌的偶合,如果不是李存勖如许决定,恐怕也不会有过后李嗣源即位称帝之事。
满座世人闻言无不面面相觑,虽只是听人陈述,却也可想见这场战役的凶恶,蒙三嘿然道:“述律平这娘们儿倒是短长,要不是郭将军及时赶到,鞑靼部那几万人妄图光复故里,但是痴人说梦!”
天雄军遂乱贝州,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以后一起践踏临清、永济、馆陶等县,移师魏州。魏州守将昏聩无能,朝夕间被赵在礼、皇甫晖等人攻破城池,乱军阵容由此大振。
“以后战局如何?”莫离开口问道。
王朴狠狠拍案,愤激道:“为拒契丹,卢龙百姓支出多少尽力,幽州儿郎支出多少鲜血,眼下鞑靼部、君子都合围西楼,本来大事将成,何如朝廷如此无能,各地镇军如此狼子野心,竟要使卢龙数年之功,毁于一旦!可爱,可悲,可叹!”固然不甘,却也附和莫离当即班师的定见。
翌日,莫离与李四平一道,带西京近万救兵援助正州城。
能让永久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桃夭夭神采如此窜改,李从璟已能预感到谍报的分量,当即展开来看。
“军帅率雄师主力在双通、仪态、九阳之间凸起重围后,契丹军主力也随后撤离,但留下了司近部近两万兵力,对君子都停止围追堵截,郭将军带领我等展转各地,寻机突围。但因扶余契丹军势众,而本地渤海官吏又多有投敌者,导致我部战役愈发艰巨,数次差些堕入绝境。有鉴于此,郭将军见南下与军帅汇合有望,便命令雄师向西突围,进入契丹境内,追求向西楼挺进。”
遣标兵近营视之,果已人去营中,辕门、角楼处只剩草人披甲,以假乱真。
“君子都参战后,述律平只得退回城中,再有力反击,我部遂结合鞑靼部围城而攻,卑职分开西楼时,鞑靼部雄师正在猛攻城池。”使者说道。
“中原局势动乱至此,李哥儿预备如何?”莫离问道。
同日,始自幽州,路子营州、泊汋、恒州的第一批后勤补给,在皇甫麟亲身护送下,运抵正州城。随行幽州官吏向李从璟禀报,卫道已临时告急征召五千青壮,作为后备军队,正向正州赶来。
契丹军与幽州、渤海联军随即在正州停止对峙,战役进入到对峙阶段。
王朴拿起那份军报,轻声念叨:“我辈十不足年为国度效命,甲不离体,已至兼并天下,主上未垂恩泽,翻有猜嫌。防戍遥远,经年离阻乡国,及得代归,去家天涯,不令与家眷相见。今闻皇后弑逆,京邑已乱,将士各欲归府宁亲,请公同业。”摇了点头,“皇甫晖这一番话,倒是好一番大义凛然之词,不过前面这句才是至心之言:全军怨怒,咸欲谋反,苟不平从,须至无礼。”
看完谍报,李从璟面色寂然,对堂中世人道:“诸位先回,至于往下交战如何停止,明日本帅自有军令。”
坐在一旁低头捧着木杯吸水的桃夭夭看了李从璟一眼,却见他仍旧在敛眉深思,看他严厉纠结的模样,心头没出处一软,想到他为大唐、为中原甘居北地,殚精竭虑强军、富民,以一己之力承担起顺从契丹的重担,数年如一日,周旋于幽州官民、朝廷奸佞、契丹、渤海、鞑靼部之间,不知费了多少心机、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好不轻易就要功成,却被大唐、被中原拖了后腿,贰内心不晓得有多难受,可恰好没有半分透露,乃至不如莫离、王朴两人面有愤色,心道真是难为他了。念及于此,桃夭夭竟觉心口有些微痛,杯中净水再也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