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二娘尚在月子里,屋中不敢通风,气候又热,便显得非常憋闷。她坐在榻边,腰腹还搭了条薄被,抬手抹掉额头源源不断的汗水,见花小麦抱着软乎乎的小铁锤挤眉弄眼玩得不亦乐乎,便不由得杏目一弯,笑了笑。
倏忽七八日畴昔,这天午后,送走店内门客,花小麦洗了手出得厨房,在大堂中略坐,将春喜腊梅和周芸儿都唤了来。
因为这俄然落在头上的事儿,隔日便少不得又是一通繁忙,采买了很多新奇菜蔬,后厨里也做了万全筹办。下晌酉时初刻,一乘马车于小饭店儿门口停下,知县夫人公然来了。RP
花小麦忍俊不由,还待说点甚么,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人,她昂首一瞧,倒是那陶知县府上的蒋管事。
没错,嫁进孟家半年,也是直到这时,花小麦方才算是与孟老娘真正意义上地变成了“熟人”。或许不见得敦睦,看起来也千万称不上“豪情深厚”,但在厨房被灶火烤了一个中午以后,出来与孟老娘斗上两句嘴,反而变成了花小麦的兴趣。
所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于孟老娘而言,这小饭店儿中的菜肴,就是她的“甜枣”,使她狠不下心,再回到那一整天都空空荡荡,连个说话人都没有的院子里。
蒋管事还是是那副万般不耐烦的模样,一挥手:“别烦我,茶就不必了――也不知你是从那里捡来的运气,那日名流宴以后,我家大人回到府中,将你的技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家夫人传闻你本领如此了得,又是个女人,心中便起了猎奇,想来尝尝你做的菜。怕你不得空,预先打发我来跟你说一声,明晚我家夫人过来,你可得好好号召,转头出了岔子,丢的但是你本身的脸!”
“那你早晨可返来?”春喜坏心眼地嘻嘻笑道。
“光用水煮,专吃它本身的暗香,也是另一番好滋味。过两日我若得了别的野菜,再送去给姐夫。让他带返来你吃,人说月子里多吃些野菜挺有好处的。”花小麦便点点头,因见她一身汗湿,便闩紧房门,取了洁净小衣来与她换。
周芸儿承诺一声去了,未几时,公然捧了半个西瓜出来,孟老娘低头细心一瞧,却见那西瓜壳已被切成花形,里头的瓜肉切成块,上面淋了些熬得黏稠的银耳杏仁汤。脸靠近一点,那冷气便浮了上来,模糊还带着些许蜜糖的甜香。
“总之油不要太重,平淡些好。”蒋管事丢下这句话回身就走,大老远跑来,连大堂都没进,便又分开了。
周芸儿灵巧应了,春喜和腊梅却都傻了眼。呆呆道:“小麦妹子,你这是干吗,咱现在人手够了,好端端的,又为甚么请人?莫不是……你感觉我俩不好?”
这小饭店儿做出来的饭食,又岂是家里可比?厨房中各种菜蔬肉类齐备,酒也有好几种,又现成有个技术高深的大厨,端上桌的菜肴是刚出锅的,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吃完了还不消洗碗,乃至偶然候,如有门客点了好菜,花小麦还会顺手多做一些,给孟老娘也送去尝尝――如许的功德,谁能等闲舍得下?
孟老娘方才下楼就给气了个倒仰,正要发作,却听得花小麦又对周芸儿道:“去将我搁在灶台上的珊瑚西瓜羹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