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短篇小说)张宝同
桃红院在街道船埠的中间,几步路就走到了。阿炳刚一进门,就被几个花枝招展披发着浓艳香气的女人给纠住了。她们一边娇声娇气叫着他阿炳哥,一边把胳膊往他的肩膀上搭着。阿炳怒不成遏,便大喊一声,“都给我让开!”吓得那几个女人赶快躲开了老远。因而,两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就一起朝他走了过来,拦住了他,说,“阿炳,你想干吗?到这里来就要晓得这里的端方。不然,我们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当他一起快步赶到阿红家门前,见门上锁着,就来到翠花嫂家问阿红那里去了。翠花见到阿炳,就指责阿炳如何现在才返来。阿炳说梨园连日巡回演出,一向没不足暇。可翠花嫂却说阿红已经嫁人了。阿炳一听这话,如同五雷轰顶,差点要晕旋畴昔。
阿红爹身子颤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平静着说,“那哪是我逼她卖她,是她本身要嫁给人家的。咋了,这事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啥干系?”阿炳气得身子都要颤抖起来,说,“我和阿红的婚事是你跟我爹早就定下的,你如何能随便赖帐?”阿红爹哼哼一笑,说,“那事我只不过是跟你爹说个笑话,你爹都没当真,你道当起真来。再说,我把阿红许给你,你能让她繁华繁华吃穿不愁吗?”
翠花嫂给阿炳泡了杯茶,接着又说,“你走后没几天,就从吴家村那边来了一条很大的船。船上张灯结彩,坐着一班吹吹打打的乐人和一些男人。船一停下来,就见阿红爹出来把那人迎进了屋里,不一会,就见那些男人架着哭成泪人的阿红上了船。传闻那男人姓吴,是吴家村驰名的财主,在扬州和上海都开有店铺。”
十天以后,阿炳再次走在了这条崎岖曲折的巷子上。当他爬上那座长满着低矮脆绿的青松和茶树的山岭上时,抬目了望,只见清宁小镇的高墙阁楼和灰色屋檐在午后的薄雾中模糊可现,就像是一幅奥秘清幽、梦幻迷离的水墨画图。他乃至能听到河边那熟谙而有节拍的木槌冼衣的锤打声,能闻声有人在用那清澈密意的歌声唱着那支“腐败里哟好光阴,东风细雨禾苗壮,阿哥船上撒鱼网,小妹岸边洗衣裳。腐败里哟好光阴,阿哥约妹小河旁;你拉胡琴我歌颂,你我的情义永不忘”的情歌小调。
阿炳双手捧首,欲哭无泪,只感觉本身正在跌进无底的深涯当中。但他不想就此认命,他要找阿叔讨个事理公道。如许想着,他便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翠花嫂怕他一时打动惹出大祸,就追出门外,拉住阿炳的胳膊说,“你这是去干吗?”阿炳用力把翠花嫂的手甩开,说了声,“我去找阿叔问话去。”说着,便朝着桃红院走去。
听着这话,阿炳感觉肺都要气炸了,看阿叔这副小人作派,就恨不能扑畴昔照他脸上猛砸几拳。但是,这时,翠莲已经把那两个打手叫了过来。打手们见阿炳是来找人肇事的,便不由分辩就扯着阿炳的领口,连拉带推地就把阿炳推出了大门内里,还警告着他说,再见他出去,就把他的腿打断。
一会,一名三十来岁的妖艳女人开了门,伸出头来,问阿炳有何事。阿炳没有答话,就用力推开了门,进到了屋里。阿红爹正坐在床上的小桌边,桌上摆着两个酒杯和一瓶酒,还放着一些炒菜。阿红叔端着一杯酒正要往下喝,见阿炳一脸喜色地闯了出去,吓得神采都变了,就问阿炳,“你来干吗?”阿炳冲到阿叔面前,咬牙切齿地问道,“阿红在哪?”阿叔支唔了几下,笑着说,“她去她阿姨家了,明天一早就返来。”阿炳说,“胡说,阿红让你卖给了姓吴的财主做小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