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
裴彻手里还拿着一个比脸大的馕,啃着,眼里是无欲无求的安静,耳边是几个兄弟在谈天。
这眼神让裴彻捉摸不透,“你咋?说话。”
踏上放逐之路的李成,没了往昔的属于世家后辈的光环,他一步步踏上前去北地的路。
押送放逐犯人的官差已经在催促。
走得慢了,还要遭官差吵架。
他目光落在这句叮嘱上,仿佛他是甚么很会活力的人一样,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裴如衍看向谢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似与之共情,“壮志难酬,爱而不得,孤苦流落,哪一点不算凄苦呢?”
直到一行人分开,谢霖才忍不住问,“表兄,那谁啊?”
但不知为何,同营的兄弟看他的眼神,似有些奇特,一副想说甚么不敢说的模样。
裴如衍低笑一声,摇点头,将信折好,原路放复书封里,放到书桌的抽屉里收着。
但他有本日,能怨得了谁,怨父亲吗?还是怨马年?
最后另有一句,“你不要活力哦,我很好。”
管家叹一声,心软点头,听李成道——
“今儿又一批家书到了,裴彻,你不去看看吗?”
谢欢没再跟他客气,货色验收完,镖师们一起将东西搬运进府,随后连夜出城,不带歇脚的。
谢霖愣住,实在没想到那看似萧洒不羁之人竟如许惨,或许萧洒只是庇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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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欢见他朴拙,这才勉强收下,“嗯。”
既然是罪犯,也没有完整养好伤才气上路的说法。
此生,怕是再难见亲人一面了,本日也未曾见到最后一面。
李丞相嫌丢人,不成能来送,但派管家来了,还送来一句话——
裴彻用心啃着饼,后知后觉闻声,“等会去吧。”
裴如衍没有要跟谢霖再多言的意义,催促他归去睡觉,本身则回房看信了。
谢霖扯扯嘴角,“难怪,跟刺头似的,一看就晓得,你跟嫂嫂很惯着他。”
“四公子,相爷让您此后保重身材,谨慎行事,做任何事前,先想想六公子和马姨娘。”
反倒是阿弟无辜受累不能科举,是该怨他的,是他的一时贪念……他悔怨至极。
大朝晨的,一批放逐的犯人就筹办从都城解缆,此中也有李成,他双手拷着,脚上拴着铁链,整小我因伤佝偻着,走路亦是一瘸一拐。
管家记下了这段话,虽有些大逆不道,但也不是全无事理,堂堂丞相之子成了放逐犯,李氏全族五年不得科举……管家不由心中唏嘘。
看着管家要分开,李成出声,“等等,看在昔日相处的情分上,劳烦您帮我为姨娘和弟弟带句话。”
不过,因彻夜突如其来的物质,也让他临时撤销了去金陵的设法。
裴如衍安闲道:“您既是夫人的长辈,理应给您,长辈别的也有事相托,夫人在金陵,还请您庇护她的人身安然。”
桌上还躺着几张染了墨渍的白纸,方才赶着给央央写信,实在心急了些,不但将墨渍滴在了桌上,有些内容还漏写了。
这也说了然,李家是真的没替他办理,巴不得与他抛清干系。
此时的北地,风中带刺似的,刮得裴彻睁不开眼。
李成伤得很重,谢玄非常美意往牢里送了些好药,养了这几日,起码是勉强能走路了。
裴如衍难过一叹,“算不上,但……他是个凄苦的人。”
谢霖没看出来,“他那里凄苦?”
冷血,无情。
李成只能在官差背过身材去时,狠狠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