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何人惊奇叫了一声。
晶莹雪花,一朵,两朵,三朵——纷繁洒洒,在烛光灯影里随风起舞,跌落凡尘。
铃音中却有一声琴音,苦楚朴素,跟着琴音在场中漫过,数十盏长信宫灯中燃着的松节油火焰同时闪了一闪。琴音流水般逝去,就如起了一波看不见的浪,将人打湿后又退潮而去。场中世人鸦雀无声,纵使看过无数声色犬马的尘凡歌舞,本日这等奇特气象,还是第一次见。象牙筷子呆在空中,银质酒杯跌落脚下,而世人浑然不觉。
台上已然站了三位女人,均是一身水蓝长裙,身材均匀,容颜姣好,纤腰一扭,跟着笛声或委宛,或腾跃,在舞台四周烛火的映照之下就像一团跳动的蓝色火焰,当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六道长长的手臂伴着扭转闪动的裙摆舞的一众来宾看的痴了。西域舞娘,本就善于扭转和腾跃,而这跳舞插手了中原跳舞的灵动水袖,倒是令人耳目一新。一曲舞毕,跟着一声鼓响,长袖碎成片片落在台上,舞娘们暴露晶莹白净的手臂和苗条美好的手指,指尖火红色的指甲上捻着一朵蔷薇花。
契苾道元嘴唇碰碰酒杯,便放下了。贰心中一股愤激,本想借着巡查周边离了宴席,但又盼着一会儿那文女人出来会不会再吹奏一次刚才那奥秘莫测的曲子。
三杯过后,台上操琴的女子早已不知所踪,演出的却换了一名女人。这女人模样说不上很美,但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只见她一身束紧袖口裤脚的短打扮,跟着鼓声响起将手中颠末改装内嵌铃铛的蹴鞠抛向空中,铃铃几声脆响,蹴鞠就如同有了生命普通落入那女人的左手再经过手臂胸前笔挺滚入右手。女人当场翻滚,脚尖一点那蹴鞠就如一艘波浪里的划子在每个浪尖跃起又落下,鼓声咚咚,那蹴鞠就高低飞舞,舞成一道银链。一时候场下喝采之声不断。
云海地处高原,气候一日以内数变,另有长年不化的雪山之上时有冷风吹下,世人也不觉得奇。
却有人影从当中那屏风中跃起,轻巧如电,一伸手抓住铃铛,一个男人温润的嗓声响起:“这云海歌舞,确切分歧凡响,只是一人独舞,岂不孤单?让我来合一番如何?”
刚才的朵朵雪花已变作漫天风雪,挟裹着场中诸人!若说这雪花是幻?为何桌上地下一片乌黑?若说这雪花是真,为何接在掌中,却不留一丝陈迹?
世人举杯,心下忐忑,听得清河公只将可汗称作王弟,现在仿佛已是一国之主。而大兴来的国宾明显也已经默许了云海国可汗更迭的究竟,这便代表着大兴天子承认。虽有几个老臣称病不来,但已经摆布不结局面了。俗话说“情势比人强”,这强便强在了清河公,世人只得将口中不知何味道的酒咽了下去。葡萄美酒,入口甜美,后劲却不小,世人空落落的心中有了几分酒气,便也变得实在起来,一时便也开端大快朵颐。
一阵细碎铃音洒下,烛光渐暗,虽是隆冬气候,却有一阵冷风缓缓而来。
漫漫风雪与扑鼻异香当中,台上正中烛光照亮之处,却现出一个身影。纤腰不敷一握,乌发随风似云,满身洁白长裙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分不清是雪作衣衫,还是衣衫似雪。人影淡淡,似流光固结而成,不由令人生出疑问此处真的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