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被扶着,半倚在门框上,一只脚着地,神采刷白,盗汗淋漓,却还是忍痛拦住参谋行:“总管,不怪他们。”
映月转头见那两个宫女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屋外,才低低开口问道:“顾公公,是您向太后讨情把我带出慎刑司的?”
参谋行“嗻”了一声带着映月退下。
“快,将她扶出去。”薛嬷嬷擅自用刑,理负心虚,忙命长贵扶映月出去。
跪坐在蒲团上,映月望着观音坐像,双手合十:“大慈大悲观世音,信女鄙人,别无它妄,只乞公道二字。”
“康熙四十一年的夏季,那年夏季出奇的冷,穿戴棉衣还挡不住猎猎北风。雪珠子簌簌落下,打在人脸上模糊作痛。我抱着画好的丹青往集市走,本想趁着书铺关门前再卖上几幅画,以调换年节一顿饺子。因为父母早亡,我十二岁便一小我度日,靠着父亲留下的微薄产业,总算考了个秀才。但是,百无一用是墨客,考场暗中,无钱入围,每日也只能靠卖书画为生。”
宁寿宫里笼着地龙,暖和如春。太后穿戴茶青色缫丝云鹤纹氅衣,外罩着石青色卍字纹褂襕,头上簪环全无,只要一支金扁方固发。低垂着眼,手中转动着念珠,低头看着如是誊写经籍。对跪在地上的映月充耳不闻。
“你姑姑有没有和你提起过一个姓顾的男人?”
参谋行自知对小寺人们生机也没有效处,叮咛道:“还不快去找个软架,抬着女人。难倒要让女人本身走去宁寿宫?”
宁寿宫?映月方才仿佛就闻声是宁寿宫来拿人,现下见着了在宁寿宫的顾公公,才敢肯定。莫非是斑斓去求了太后吗?
参谋行感喟一声,眺望着窗外,眼中难掩哀伤流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不语,只是悄悄望着窗外的枯树入迷。很久,终是感喟一声,开口:“你可你记得前次在宁寿宫,我问你,你姑姑的名字?”
如是应了一声,抬眼看了地上跪着的人,只一瞬就把目光收回。
“她爱品茶,我们就买了一块小茶园,种茶为生,固然日子贫寒,但是和她在一起,苦果入口也能变成甜美。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行迹被她父兄晓得,我只能带着她一起南下逃离。实在,我该带着她往北走的,南边倒是一条不归路。”
慎刑司门外,参谋行带着两个小寺人负手立在廊下,环顾四周,这慎刑司,倒是和畴前没有窜改,十年如一日。再看看本身,却以华发初生。人间,最无法,物是人却非。
映月坐在刑椅上,痛的就要缩成一团。初时被烙铁烧烙,直觉脚底如火烧普通,却并没有如此锥心的疼,现在静下来,那疼痛却仿佛传肉过肤,穿骨入髓,直逼心口,令她颤栗不断,手脚像抽筋一样弯起。
“我被关进慎刑司受尽科罚,只说是我挟持她,只为保住她的性命。却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救我,留书一封投湖他杀。”
她摇点头。
“世人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劈面不相逢。在漫天飞雪中,我遇见了一小我,一个到我死,都不会忘怀的人。”
“昨晚被关出去的乾清宫宫女李映月。”
“公道?在这宫里,你和谁去求公道?和天子还是和太后,还是佟贵妃?”参谋行站在门口,看她跪在地上求佛,声音里尽是无法与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