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断香魂寒粉骨,剑飞霜雪绝妖魑。
夫天下尽多无益之事,尽多不平之事。无益之事不过是玩耍戏耍;不平之事,一时奋怒,拔刀相向。要晓得不平之气,常从无益里边寻出来。世人看了,眸子中火生,听了气度中怒发。这不平之气,个个有的。若没个济弱锄强的手腕,也只干着恼一番。若逞着一勇到底,礼服他不来,反惹出祸害,也不是豪杰知彼知己的伎俩。果是豪杰,凭着本身本领,怕甚天孙公子,又怕甚后拥前遮?小试着百万军中,取大将头的风景,怕不似斩狐击兔,除却一时大憝,却也是作淫恶的无不报之理。所谓:
月下看灯灯繁华,灯前弄月月精力。
叔宝问两边的人:“那公子抢他的女儿,果有此事么?”世人道:“不是本日才抢,十二日就抢起,长安的世俗,元宵赏灯,百姓人家的妇女,都出来走桥踏月,院中看灯,公子拣好的就抢回家去。有灵巧会阿谀的,次日或叫父母丈夫进府去,赏些银钱就罢了。有那不会说话的,冲撞了公子,打死了丢在夹墙里,没人敢与他索命。十3、十四两日,又抢了几个,今晚轮着这个老妇人的女儿。”始初时叔宝另有输彩缎银花赎还他的意义,到后闻声这些话,都动了打的动机,逢人就问宇文公子。世人道:“各位是外京衣冠,与此分歧;倘遇公子,言语对答不来,公子性气不好,恐怕伤了各位。”叔宝道:“不知他如何一个行头?问了,我们好躲避。”世人道:“宇文公子么,他有一所私院的房屋,畜养很多逃亡之徒,都是不怕冷热的人。如许时候,都脱得赤条条的。每人掌一条齐眉短棍,有一二百个在前边开路,后边是会技艺的家将,真枪真刀,摆着社火。公子骑马,马前青衣大帽,摆着五六对,都固执纱灯提炉,面前摆队。长安城里,这些勋卫府中的家将,扮的甚么社火,遇见公子,当街舞来,舞得仿佛射圃圆情的赏花红;若舞得不好的,一顿棍打散了。”叔宝道:“多谢各位了。”在那西长安门外御道上,寻宇文公子。
七骑马,带了一干人,齐奔潼关道,至永福寺前。柴郡马要留叔宝在寺候唐公回书。叔宝道:“恐有人物色不便。”还叮嘱寺中,把报德祠速速毁了,那两根泥锏不要露在人眼中。举手道别,马走如飞。
今宵月色灯光内,尽是观灯玩月人。
这些豪杰,在人丛中翻开一条血路,向大街奔明德门而来。已是半夜今后。城门外却有二十二人,傍晚时候吃过晚餐,上过马料,备了鞍辔,带在那宽广街道口,等待仆人。他们也分做两班,着一半人看了马匹,一半人进城门口街道上,看一回灯,换这看马的出来。到半夜时候,换了几次,复进城看灯。只见百姓百姓,蓬头跣足,露体赤身,满面汗流,身带重伤,口中叫唤快走。那看灯几个喽啰,听这个话,慌仓猝忙的,奔出城来道:“各位,想是我们老爷,在城里惹出祸来,打死甚么宇文公子。你们着几个看马,着几个有体力的,同我去把城门拦住,不要叫守门官把门关了;若放他关了,我们仆人,就不得出城了。”世人道:“说得有理。”十数个大汉,到城门口,几个用心要进城,几个用心要出城,相互扯扭,就打将起来,把这看门的甲士,都推倒了厮混。此时巡街的金吾将军与京兆府尹,听得打死了宇文公子,怕走了人,飞马传令来关门。如何干得住?众豪杰刚好打到城门口,见城门不闭,都有活路了,便招出门夺门。喽啰灯月下见了仆人,也一哄而出。见路旁本身的马,飞身骑上,顿开缰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