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不幸词翰名流客,如同鸡犬釜中亡。
兵法云:兵骄必败。盖骄则恃己轻人,骄则逞己失众,失众无以御人,那得不败。隋亡时,据地称王者共有二三十处,总皆草泽奸雄,如齐人乞食墦间,花子唱莲花落,止博片时饱腹,临时变更行头,原不想做甚么奇迹。怎如李密才调,结识得几十个豪杰,身后犹替他好好清算。
水穷山未尽,石剖玉方新。
却说尉迟敬德,幸运不杀,满面羞惭,带领一队人马离了柏壁关,遥向介休进发。行至安封处所,只见一起人夫押着粮草前来,敬德向前查点,粮计三千石,草有一万余束,车上各插小黄旗为号。时已日暮,即令守车军士将粮草团聚中间,众兵结成野营在外扎住。敬德不解衣甲,坐在营中,忽闻前程喧华,甲士报说:“有贼来劫营了!”敬德遂提鞭跨马,行不止二三里,俄然闻一声炮响,喊杀连天,敬德举头俯视,是夜月色微明,见一起人马为首一将,杀奔前来。敬德问道:“你是那边来的?”那将道:“我乃大唐徐元帅部下大将王簿,奉元帅将令,特来取你家的粮草利用。”敬德道:“泼贼,你认得我么?”王簿笑道:“我老爷怎不认得你这个杀不死的贼!”敬德大怒,忙举手中鞭,劈面砍来;王簿举枪来迎住。两个一来一往,战了五六十合,王簿只顾败将下去。敬德紧赶不放,耳边忽闻得喊声震天,今后一看,只见一派火光,高低通红,敬德撇了王簿,勒回马来一望,惟闻轰隆之声,顷刻间大车小车,大束小束,三千粮米、准万稻草,被唐兵烧毁无存。本来烧粮草车的是罗士信,王簿赚了敬德去,他来放火烧毁。敬德见粮草烧尽,心中更加沉闷,又恐王簿夺了介休城去,如飞连夜赶到介休,正遇见王簿与罗士信,又杀了一阵。他两个那边杀得过敬德,只得让他进介休城去,等候秦王与徐懋功大兵到来,把城池四周用兵环绕。
调寄《浪淘沙》
今且说秦王同徐懋功,统兵与刘武周交兵,已规复了五六处郡县,正在柏壁关,秦叔宝与尉迟恭对垒,战了四五阵,不分胜负。宋金刚因尉迟恭胜不得秦叔宝,疑有私心,着人督战;尉迟恭懊恨,只得又下关来与叔宝战了百余合,杀个平局。秦王在阵前旁观,甚珍惜叔宝,又舍不得尉迟,日色已暮,恐怕有失,秦王便叫鸣金,二将各归本寨。秦叔宝杀得性起,那边肯休,便叫军士,去燃烧把,前去夜战。秦王止之,叔宝那边肯听。只听得刘阵里一声炮响,点得火把如同白天。敬德在阵前大呼道:“快快出来厮杀!”叔宝闻声笑道:“这羯奴到有同心。”快换了马匹,出阵前对敬德说道:“我彻夜若杀你不得,誓不回营。”敬德道:“我彻夜若不砍你的头颅,亦不还寨。”大师放出精力,各逞技艺,又战了百余合,阿谁肯输。敬德笑道:“忸捏,你我的手腕已见,何足为意;你敢与我斗并力法么?”叔宝道:“何为并力法?”敬德道:“当年孟贲夏育,能生拔牛角,伍子胥能举巨鼎,项羽力可拔山;我现在与你两个,明人不做暗事,使乖不敷为奇,你先受我几鞭,我亦与你打几锏,以定强弱,此为并力法。”叔宝道:“你老迈的人,说孩子家的耍话,牛是牲口,鼎是铁器,山是土堆,都是死的;人的皮肉,是父母的尸体,不要说死,就是不死,岂可毁伤?宁肯一刀一枪,倘有不测,也可立名于后代。如许作耍的事,我不依你。”敬德见说,想道:“这话也说得是。不要说这一鞭两锏打得死,就是打不死,也要做了一个残疾的人。”瞥目睹侧边两块大蛮石在傍,约有一二千斤重,因对叔宝道:“两块石头,但是一样的;我与你赌:大师用兵器打,如多打一下碎的,就算他输。”叔宝道:“你的兵器多少重?”敬德道:“我的鞭一百二十余斤。”叔宝道:“我的锏一根有六十四斤,两条算来,却也重未几几斤。”敬德道:“我把你的双锏打,你把我的单鞭打,大师互换用力,如果你打输了,你归降我定阳;我若打输了,降顺你唐朝;只打三下,看谁强谁弱。”叔宝道:“就是这般。”两人齐上马来,敬德先把战袍拽起,把鞭递与叔宝。叔宝也把双锏与他。敬德瞋目狰狞,用力打去,石上并无孔隙,又极力一下,石上只陷得二三余寸深。敬德心上有些慌了,第三下用尽平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