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袅娜,身形娉婷。鼻倚琼瑶,眸含秋水。天生秀发,尽堪盘窝龙髻;天与娇姿,谩看舞袖吴宫。
敬业坐在中间,看他一头写,一头眼泪落将下来,忍不住移身去看,只见他写到:
且说苏良嗣在畅华堂检点,屏开孔雀,座映芙蓉,满山百花开放,晖映的好不热烈。只见御史狄仁杰,领着各官出去,见了这些花朵,不堪长叹道:“奇哉,天心如此,人意何为?”内史安金藏道:“不知万卉中可有不开的?”众臣各处闲看,唯有槿树,杳无抽芽,仍旧残落,不觉赞叹道:“妙哉槿树,真可谓持正不阿者矣!”正说时,只见驸马武攸暨进宫去朝见了,到畅华堂来领宴。又见很多宫女,拥着太掉队来,叫大臣不必朝参,排班坐定。太后道:“草木残落,毫偶然兴,故朕昨宵特敕一旨,向花神借春,不料目前万花齐放,足见我朝承平气象。现在喝酒,必要纵情归去,或诗或赋做来,以记盛事。”又叮咛内侍去看万卉中可有违诏不开的,摆布道:“万花齐放,只要槿树不开。”太后命摆布剪除枝干,谪在野间,编篱作障,不准复植苑中。
淡白梨花面,轻巧杨柳腰。倚栏难过立,娇媚觉魂消。
安金藏此事远近传闻。眉州刺史英公徐敬业同弟敬猷,行至扬州,忽闻此报,不堪骇怒道:“可惜先帝天挺豪杰,数载亲临鏖战,始得承平;至本日被一妇人安然坐享,把他子孙,打扫殆尽。莫非此座,竟听他归之武氏乎?举朝中公卿,何同木偶也!”敬猷道:“吾兄是何言欤?众臣俱在辇毂之下,各保身家,彼虽淫乱,朝廷之纪纲尚在,但可爱这班狐鼠之徒耳。如本日有忠义之士,出而讨之,谁得而禁哉!”正说时,只见唐之奇、骆宾王出去。本来唐、骆因坐事贬谪,皆会于扬州,二人闻声了,便道:“好呀,你们将有不轨之志,是何原因?”敬业道:“二兄来得甚妙,有京报在这里,请二兄去看便知。”二人看了一遍,唐之奇只顾感喟。骆宾王对敬业道:“这节事,令先人生若存,或者能够挽回;现在说也徒然。”敬业道:“贤兄何必如此说,人患分歧心耳,设一举义旗,拥兵而进,孰能御之?”唐之奇道:“既如此说,兄何寂然?”骆宾霸道:“兄若肯正名叛逆,弟当作一檄以赠。”敬业道:“兄若肯扶助,弟即身任其事,本日祭告六合,祀唐祖宗,号令全军,义旗直指耳。且把酒来吃,兄渐渐的想起来。”骆宾霸道:“这何必想,只要就事论事说去,已书罪无穷矣。”敬猷道:“只就断后妃手足,这类短长之心,实男人所无。”一回儿摆上酒来,大师用巨觞饮了数杯,宾王立起家来讲道:“待弟写来,与诸兄一看,悉凭主裁。”忙到案边,展开素纸写道:
一日,武三思进宫,将徐敬业檄文,并裴炎回敬业书,与太后看。太后看罢,不觉悚然长叹,问:“此檄出自谁手?”三思道:“骆宾王。”太后道:“有才如此,而使之流落不偶,则前此宰相之过也。”三思因问敬业约炎为内应,而炎书只要“青鹅”二字,众所不解。太后道:“此何难明;青者十仲春也,鹅者我自与也,言十仲春中至京,我自策应也。今裴炎出差在外,且不必追捉,只遣大将李孝逸,征讨敬业便了;但我想庐陵王在房州,他是我嫡子,如有异心,就费手了,要着一个亲信去看他作何风景?只是没有人去得。”三思惟起婉儿说韦后慕我之意,便道:“我不是陛下的亲信么,就去走遭。”太后道:“你是去不得的。”三思道:“此行干系国度大事,若别人去,真假难信。”太后唯唯。只见宫娥报说:“师爷出去了!”太后叫婉儿:“你且送武爷出去。”婉儿对三思道:“我同你到右首转出去罢。”三思道:“为甚么不往东边走?”婉儿道:“西边清净些。”三思会心,勾住他的香肩,取乐一回,又把太后要差人往房州去的事说了,叫他撺掇我去。婉儿道:“这在我,我有些礼品,送与韦娘娘,等我修书一封,打动他便了,只是今后不要把我撇在脑后。”三思道:“这个天然。”随即分离出宫。到了次日,太后有旨,着武三思速往房州公干。三思得了旨意,进宫告别太后,太后丁宁数语,婉儿暗将礼品并书递与三思;三思随即起家。未几几日,已到房州,天气已晚,上店歇了,随叫部下假说是文爷在这里买些小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