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祖父是个别面的士绅,学问赅博,据他说,他年青时曾察举退隐,但不喜宦海喜气,半途拜别,浪荡天下数十年,直到收养我以后才回籍安居下来。

至于那挡灾替死……

我感觉桓肃是个抠门的蠢货,连谁是他儿子的仇人都分不清。不过对于留在公子身边这件事,我并无不满。

之前,我们乡中出过一桩命案。有个卧病的乡绅,被谋财的儿子杀死在家中。我听大人们说,那儿子是趁乡绅熟睡,用褥子将他捂死,家人开初还觉得是他咳嗽时被痰闷死,厥后那儿子与人喝酒,烂醉时说漏了嘴,此事才本相明白。

不料天子哑忍多年以后,翻脸无情,软禁袁太后,并以谋逆之罪,将袁氏兄弟诛三族,老友故旧也在连累之列,男人十六以上诛杀,十六以下及女眷家人没籍入奴。

他说:“你若想走,我可帮你……”但话说一半,他狠恶地咳了起来。

朱紫们起早而来,在席间坐了半晌,自是困乏劳累,须得走动。

高蟠本是胶东富商,其妹选入宫中,颇得宠眷,一口气连生两个皇子。天子欢畅之下,将她封了朱紫,连带高蟠也封了侯。高蟠风景进京,大力交友贵胄名流,公子这般人物,自是重中之重。为了能请得动公子,费了很多周章。

我听着,也赞成地点头,趁便又将几颗蜜饯揣到了袖子里。

“就是。两年前,那个传闻过何珪?桓公子五岁时可就已经成名。”

公子出身王谢,三岁识字,五岁能文,且生得肌肤胜雪,端倪如画。

但我也能够救他。

因为如许,他就不会在那些宴席上留得非常久。公子就像一朵刚淌出蜜的鲜花,走到那里都会惹来狂蜂浪蝶觊觎的目光。他每次出门,桓府面前的大街上必然站满了想一睹他风采的男男女女,另有不要脸的往他车上扔果子扔花,诡计引发他的重视。

公子叫桓皙,字元初,上个月刚满十八。

那年,雒阳时疫,公子不幸罹患,危在朝夕。

对于云氏的过往,祖父讳莫如深。不过在他的藏室里,有一套秘藏,传闻是我的先祖们的条记清算而成,虽无书名,却洋洋洒洒足稀有百卷之多。

袁太后不是天子的生母。

至于我,实在并非生来就是奴婢。

雒阳的尚方,专司罪囚措置。

在雒阳,凡有人提及“桓公子”,那必然指的是尚书桓肃府上的三公子,别无分号。

我实在非常了解他的痛苦,因为他的病,我也得过,一模一样。杀死我父母的那场时疫甚为凶悍,我也染了病。当时,仆人已经逃光,我孤零零地被丢在家中等死。若非祖父及时来到,我的年纪便必定停在了五岁。当年祖父给我治病的汤药,又苦又臭,多年还是恶梦。但也是以,我为了今后抱病再也不碰,仍牢服膺得它的方剂。

我看了一会,觉得他睡着了,正筹算走开,俄然,他展开眼。

常日在家中,公子凡见榻上有尘不坐,衣裳有渍不穿。他的院子屋舍,不管甚么时候都是府中清算得最洁净的,室中哪怕是墙角榻下,也不会有一丝蛛网。而出门做客的时候,则更是讲究。不管大小聚宴,来宾们要应酬谈天,不免人来人往唾沫横飞。即使案上摆的是山珍海味,公子也是嫌弃的。以是每回出门,我这个贴身侍婢少不得要别的给他暗里递些吃的,以防他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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