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是以，我才哭不出来。”我叹口气，深沉地说：“人言近乡情怯，物极必反。公子未曾有我这般经历，自是无从体味。”
“你何时学得这般啰嗦？”他冷冷道，“想让我将祭品都收归去？”
我这么想着，一度有打动要说“好啊”。
公子道：“我在想，方才怎未见你嚎啕大哭。”
我讶然，心忽而提起，看向公子。
我说：“并无渊源。”
“公子果然是因为想看看我祖父才来的？”
这语气带着牢骚，我哂然。
我无辜道：“表公子乃国子学学官，国子学又藏有很多史著记录，想来表公子是从那些书中翻阅而知。”
公子鬼扯的才气也不在我之下，为了保护学问的庄严，连他嗤之以鼻的装神弄鬼都勉为其难地予以了承认，的确教人叹为观止。
公子微微点头，许是牵涉到了不欢畅的回想，没再多问下去。
瞅瞅公子, 只见他立在一旁, 眼睛盯着那些牌位，仿佛颇是猎奇。
我说：“恰是。”
公子道：“你被人扳连，三年未曾归家，若换了别人，当是情难自禁。可你不管回到家中还是去拜祭先人，皆无大喜大悲之色。”
我笑笑，道：“阿媪莫推却，这是我给阿媪的人为。”
公子轻哼一声：“我不问你就不说么？那逸之如何得知了云氏的很多事？”
正胡思乱想着，俄然，公子展开了眼睛。
我说：“字巨容。”
我想我公然猜中了，因为他的神采又变得不耐烦起来。
“可你从未说过你家的渊源。”公子道：“我去看望逸之时，他与我说了云氏之事。”
“也一起去了，那是大疫，比当年雒阳那场还凶悍。”我说。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低而慵懒。
“不会。”我说。
我想来想去，感觉这个答案最为符合道理。
但话到嘴边，我生生地咽了归去。
“如此说来，你们两家，就只剩下了你一人？”他问。
“公子何来此问？”我说。
我盯了半晌，想收回目光，却感觉挪不开。
陶氏点头：“女君不必勉强，做人奴婢是多么日子，老妇也是晓得。就算是仆人家繁华，脾气又好，也须得看人色彩到处谨慎，想到你要去受这般苦，我便食不下咽。”
耕户们常日的糊口我是晓得的，能丰衣足食便已是安乐，酒肉都须得不足钱余粮去换，食之不易。祖父畴前逢年过节总会给耕户们分些酒肉，一年有好几次，这在乡中是着名的风雅。而公子脱手则豪阔很多，祭品之多，充足每家分上十几斤，世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伍祥道：“恰是。云公一贯待我等甚好，我等住处皆不远，常日里有了余暇，各家都会来看看。”
我听得这般恭维，心中不由陶欢然，忍不住逗他：“博不博闻我不知，不过我那占卜之术就是我祖父所教，在公子看来，可也算得学问？”
“我要这田产何用，”公子神采无改，道，“霓生，我说给你，那就是你的。”
公子不再理我，闭上眼睛，持续转过甚去养神。
陶氏暴露惊奇之色。
公子没答话，待我再转头，发明他正在看着我，目光似在揣摩。
“想来便来了。”公子持续闭上眼睛，不紧不慢，“我这些年听了他很多故事，自当也该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