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司马也!窦建德两封手札,一封乞降,一封求战。他此系软硬兼施,所图,要么是如文相兄所言,欲趁我粗心,故伎重施,偷袭於我;要么就是欲借此偷偷撤兵!他既用出此计,咱何不就将计就计?传我军令,彻夜设伏营外,并遣标兵,细心盯住窦营动静!”
高延霸还刀入鞘,抢先说道:“郎君!窦建德已陷窘境,我军攻之,必获大胜!到时,何止安德诸县?冀北各郡,都将为郎君统统!戋戋几个县,就想骗的郎君撤兵?老窦是在做好梦!”
与窦建德联兵毁灭薛世雄部这一仗时,李善道在乐寿见过此人,倒是夫子后嗣,本为隋之景城丞,后降从窦建德,甚有清才,颇得窦建德重用的孔德绍。将窦建德的手札呈上,孔德绍三揖及地,朗声说道:“长乐王问汉公,既相互通好,何故兴知名之师,侵我地界?”
“敢禀汉公,‘发兵问罪’,不敢言之。我家大王令仆前来,谒见汉公,所为者,不过两条。一则,即仆刚才所言,问一问汉公为何无端犯我领地;二则,我家大王怀旧情,犹尚感激汉公客岁相援,毁灭薛世雄部之此义举,雅不肯与汉公反目,公若肯退兵,仍愿与公交好!”
李善道亲将孔德绍送出帐外,待其离远,转还帐中。
李文相也说道:“是啊,二郎!窦建德奸刁,他打魏刀儿是如何打的?不就是先骗的魏刀儿与他缔盟?他这是故伎重施,又来利用你啊!二郎,你素机灵,怎却被骗?依俺之见,通过他乞降,足可判定出,他军中已是军心大乱。机会毫不成丢!他的媾和,决不能同意啊!”
李善道笑道:“如此,依君所言,我竟是个不仁不义之士了?”
“敢禀汉公,公只要退兵,我家大王也会退兵。”
孔德绍昂然说道:“汉公军威,固然威震河北,我家大王却也非是怯战之辈!今我在安德所部,四万之众,乐寿、弓高、阜城、渤海郡等地援兵,至迟四五日可到,汉公如定欲与我家大王会猎於此,我家大王情愿作陪!我全军高低,将士**,皆求愿为我家大王效死!”
孔德绍侃侃而谈,顿了下,又说道,“魏刀儿可临时不必多说。别的又及南皮。南皮,是我家大王之土,汉公却使高元道潜还南皮,聚众反叛。退一步说,即便魏刀儿是墙头草,两面奉迎,可这南皮,总不是墙头草吧?敢问汉公,乱我南皮,且召王薄犯境渤海,又是何意?”
这一通言辞,却有点实际的东西。
“汉公起兵以今,向以仁义为务。汉公的‘仁义’之名,方今海内非论士庶,无不皆知。汉公今却无端侵犯我土,是已自毁令名,若再将仆杀了,只恐天下之士,不知将如何再视於公!”
“恰是如此!”
诸将语声停下。
李善道收起笑容,问道:“君何言?”
孔德绍大喜,下揖说道:“谨从汉公嘱令,仆这就还营,将汉公意义转禀我家大王!”
来的此人,是个熟人。
“高将军此言差矣。魏刀儿如果果然从附了汉公,他又怎敢暗里与我家大王议盟?由此足见,魏刀儿实未从附汉公!则我家大王自攻魏刀儿,却干汉公何事?至若先哄魏刀儿缔盟,然后突袭,高将军亦知兵名将,此之一疑更是令人发笑!‘兵不厌诈’,将军不闻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