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抬手挥动,目光一瞥:“冯老弟,你也晓得落井下石了?”
他忍耐不住,抬脚就要踢人。
方才还是凶悍霸道,冒死的架式,转眼之间,又成了没事人普通。
万吉脸上的肝火未消,神情阴沉,他抄在背后的衣袖中,一道剑光模糊闪动。
凡俗有句话,装傻欺诈。他来自凡俗,对于此道再也熟谙不过。谁料远在异域,人道的龌蹉竟然没有两样。
“哦……”
万吉的两眼不再眯缝,而是圆睁,胸口起伏,欲怒无言。他神情挣扎半晌,蓦地收回一声吼怒:“满口胡言!我岂能如你所说的不堪,枉我用心良苦,你……你……”
阿胜犹自惊魂不决,而景象的逆转又让他目炫狼籍。
“咦,他去了那边,怎能不告而别呢?”
阿峰与阿炳,皆神采不善,仿佛有些幸灾乐祸,而各自的目光中又透着杀气。
万吉强抑肝火,两眼眯缝,只等把柄在手,来个后发制人。谁料一个长辈弟子,竟敢如此的没法无天。他顿时忍无可忍,几欲暴跳而起。
众所存眷之下,但见长发白衫随风飞扬,一道身影孑然不群,孤傲气势沛然四方。他的两手当中,更是剑芒吞吐。再加上面前的玄铁重剑,邪狂而又彪悍的杀气令人堵塞。而便于此时,他俄然出声――
“哈,师叔勿忧。师兄并未远去,他只是遁上天下罢了。”
阿三笑了:“哈,谁敢欺负师兄呢,真是能人多怪……”
阿三看向冯田,又看向阿胜,摇摆着脑袋,诚心道:“不敢啊!获咎前辈,那才是自讨苦吃呢!”
无咎见阿胜身子衰弱,且浑身肮脏,嫌弃之余,故而稍稍遁藏。谁料便是一丝不忍,丢掉了方才开凿的洞府。他惊诧回身,怒道:“阿胜,你欺负我呢?”
无咎收起笑容,迷惑道:“诸位既然心知肚明,何不劈面点破,反而要另寻去处,岂不自讨苦吃……”
此时,山脚的石壁上多了一个洞口。许是尚未完工,洞内仍然碎响不竭。
阿胜固然行动无碍,却与凡人无异,满头满脸的石屑灰尘,气得连连甩手鞭挞:“呸、呸,你公然用心……”
他抓起长剑扛在肩上,大步奔着岛上走去。
无咎张口便骂,恍然道:“本来胡涂的是我……”
无咎既然出声,便不容有人发作:“阿峰、阿炳祸害同门,你缘何置之不睬?我不吝存亡,帮你脱困,你身为前辈何曾有过半句嘉奖,或是戴德的话语?如此倒也罢了,我再问你――”
阿三捧首鼠窜,跟着叫唤:“他怎会不知有人,用心使坏……”
阿胜仍然坐在地上,伸着两手,又是宽裕狼狈,又是无法绝望。
“长老,弟子再不消另寻去处?”
无咎哼了声,摇摇摆晃走向海滩。路过阿三的身边,他目光斜睨。阿三仓猝遁藏,不忘捂着屁股。他走出去十余丈远,这才停转回望。
阿三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惶惑不安。他矮瘦的身子,跟着波浪的起伏来回摇摆,而他的一双大眼兀自紧紧盯着海滩上的景象,唯恐稍有不慎而惹来滔天的大祸。
“哦,是我冤枉了长老?”
他“啪”的一卷长袖,所持剑光消逝,继而背抄双手而凛然叱道:“你口口宣称为了弟子安危着想,却为何要让我四人自觉乱闯?一旦撞见玄武谷妙手,是否便能帮着三位又挡去一劫?倘若你怕我成为累坠,招来祸端,无妨明讲,如此三番两次讹诈,所图又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