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月白长袍,飘散着长发,撑伞的男人状极懒惰,衣袍上也未系上腰带玉革,头发上也未束冠,就连脚下也仅仅是趿了双木屐,双手也懒得使力,本该撑直的伞,却懒懒地将伞柄搭在肩上,抬头,似在赏识此处茶棚空无一人的奇妙景色。
宁然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次见到,总不免心惊,眼下,又一次见到那张陌生却又莫名熟谙的面孔,她在心惊之余,只剩了极糟糕的感受,感受很不妙,感受……大费事来了!
“宁女人……哦,不!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宁然公主!”还是被他给找到了,抢在当明天子的前面,找到了宁然,李炽感觉本身的好运到了!
小屏山中虽有猎户,但是此处极难见到大型猛兽,野兔狐狸倒是常见,而老虎这等吃人的猛兽,此山是寻不到的,故而山中搭建茶棚,不乏游人过客,猎户也得去往大屏山这类深山老林里,才气猎到大型猛兽,小屏山只是矮坡山丘,轿夫抬着登山软轿,很快就能翻畴昔的,担不了多大的风险。
林子周遭静悄悄的,再无任何响动,连林中鸟都不剩一只,宁然心头“突突”一跳,感受有些不妙:林子外产生了甚么事?陶小玉如何了?本来守在竹林边沿的那些个轿夫呢?为何此时还不见人影?
两眼发光地盯住了宁然藏身的阿谁方位,李炽眯眼,玩味般的笑:“你公然与众分歧!想要找你实在不难,只要留意刺探一下这三年来、哪个处所呈现过不平常的女子,很轻易就能找到你的行迹下落,因为你毕竟与凡人分歧,你的切身遭受、你的心性行动……都必定你不是庸庸碌碌藏匿于人群里的,哪怕你想低调,哪怕你千方百计躲藏,本公子还是有阿谁本事与手腕,于茫茫人海中将你找出来!”说到此处,他不无对劲:“苦了你的心上人,如何也找不到你,而我,这么轻松,就能将你找到!”
那丛绿竹簌簌颤栗了一下,谨慎藏身在那边的宁然,不由得浑身一震,那一瞬,看清了撑伞男人的面貌,鲜明是当日长安大兴街中,她独坐鸾舆,跟着彩鸾仪仗去往“祥记”布庄裁缝铺,迎吉祥,取“点红”嫁衣时,偶有一面之缘的人――
若被这个费事缠上,真真要命!
飒――
这个男人,这个陌生而又非常熟谙的男人,宁然现在再碰到,自是一眼认出:李炽!这小我就是在她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使诈脱身无数回,已被贬为百姓却贼心不死,公开里策划算计,乃至将她当作棋子,赐婚令下迫使公主出嫁,并将她置入杀机重重的圈套,于暗中一手把持那整盘棋局的……废太子李炽!
茶棚仍在半山腰那片空位上,棚子里却不见了卖茶的老头儿,以及那些歇脚的茶客,就像是平空消逝了普通,俄然变得空荡荡的茶棚,炉灶上煮开了的那锅水还在咕噜咕噜地沸腾冒泡,蒸腾的雾气与山中水汽一道满盈,细雨昏黄中,一个撑伞男人的身影,高耸地突入视野。
李炽……
羿天曾于暗里悄悄提点她:此人伤害至极,难缠至极!连世子李戬与林昊然,都曾为此人棋子!
“龙凤贡茶,宫中御用,茶托里一个精美的紫沙壶,两个翠绿玉盏,茶汤浮白,内色清澈碧绿,茶香袅袅升腾,其味醇浓,微弱厚重……宫中御茶,便是如此了!宁女人,你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