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梁世子家里头出了点儿事,全城大夫都给请去了,至于为甚么,倒是不知,不过部属瞧见明大人家的马车了,仿佛小两口闹别扭,部属去的时候,梁世子追着车,还喊着世子夫人的奶名儿……”
明筝没理她,上前一步,走到画眉跟前,“画眉,我记得你是三月三的生辰,本年我太忙,一时没记取,可屉子里有两根新打的鎏银簪子,想等你出嫁,给你做添箱。你虽平时不在我身边儿服侍,可你乳母是府里的白叟儿了,厨上她看顾多年,对这个家是有功绩的,赵嬷嬷会派她送饭食,也是信她……”
梁老太太见儿子被掌掴,心疼得不得了,上前一步扭住明筝的手,“亲家……”
倒不是为着妒忌,而是……她这辈子,竟向来没遇过一个视她如珠如宝谨慎庇护、非论她做错甚么都情愿信赖她、回护她的人。
或许他是真的爱着安氏的吧?
“饶命啊!二奶奶饶命啊!”
梁霄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不好顶撞,他瞥了眼明筝,如果以往,他难堪之时,明筝都有体例给他递台阶,再不济也得劝劝她娘吧?
不远处,有个官差模样的人跑过来。
就听明筝嘲笑道:“奴婢罢了,既不顶用,发卖便是,世子意下如何?”
“梁大人!”
明太太笑道:“是么?朝廷要治我的罪,我担着。再不济,明儿我就自请进宫,跟皇太后告罪去,叫她罚我,如何罚都成。我也趁便儿问问,妻妾失序扰乱纲常算不算罪恶?”
他握拳凑唇咳了声,站起家来,道:“既梁大人不在,罢了。点几小我,跟着郭逊,将远近民宅商所都搜一遍。”
明思海蹙蹙眉,下认识想斥她口吐污言,一抬眼却见泪珠子从明太太脸上落下来,被她缓慢用手背抹掉。
明太太白他一眼,“不去,叫闺女一小我委曲?”
他有力衰颓地倚墙蹲下来,抱住头伸直成一团。
明太太听了半晌,这会早烦了,“府上这妾侍面子公然大,发兵动众闹得一院子主子熬夜不说,还能使动外头的男人里应外合暗害主母,失敬失敬。不知梁老太太预备如何措置今儿这件事?我们丫头委曲也受了,脏水也给人泼了,没事理那贱婢还好好睡着。”
喜鹊顷刻僵住,脸失了赤色,她身子一抖,热乎乎的水液从裙下漫出来。
“不成!”不等明筝说话,明太太就抢先斥了一声。
这句世子唤得冰冷极了,家里头的人都喊二爷,只要外头不熟谙的才会唤他世子。
明筝抬眼望了望天,夜色深浓,这雨终是停了。像是为那未出世的孩子奏的一首哀歌,天亮了,人们的日子还要持续过下去,而阿谁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天下的孩子,会不会另有人记得……
孩子没了,他悲伤,可再悲伤也不能没了人道。
可明筝对她摇点头,赵嬷嬷立时有些绝望。
这话说得酸楚极了,惹得明太太一阵难过,她扯住明筝怒道:“我接闺女回门,我瞧谁敢拦!”
她要一向是阿谁模样多好。
赵嬷嬷叫人送信到明家时, 明老爷明思海也在家中,明夫人在外听了嬷嬷的话, 半刻工夫也坐不住。
尴尬的另有个闵氏,平时在家她身份就难堪,说是长媳吧,又比旁人都矮了一截,恰好甚么跑腿打杂的活儿又都是她做,今晚如许的闹剧,她想不掺合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