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药量下去,夏侯云歌总算不再恶梦连连,痛苦禁皱的神采,总算舒缓下来,沉入安稳的睡梦中。
可那段折损庄严为质子的光阴,倒是他平生最轻松的一段工夫。不消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消忧心讨得父皇爱好博得一席安身之地,亦不消忍耐皇子之间的架空打压,整天郁郁。可风景如画的南耀,毕竟是敌国,不是他的故乡,不是他出世的故里。
麝香虽是药材,能够活血祛瘀,可如此浓烈的麝香,放在女子枕畔,是要……柳依依不敢想,也没法穷究清楚放下这个香囊之人所存之歹心。看眼门外,见无人发明,便将香囊放入袖中。
“兰,仿佛王妃醒了。”梅守在门口,向屋内听了听。
他的拇指刮过,根根削瘦的清楚骨节。南枫……阿谁男人,暗线为何从未回报过?
柳依依伸脱手,想要触及,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窗棂,兀地从速收回击。
“夏侯云歌,你为何变得这么暴虐。”轩辕长倾乌黑的眸子更加浓烈,苗条的手指悄悄拂过夏侯云歌干裂的唇瓣,粗造的触感竟另贰心底活力脉脉怜意。
低头看向仍然昏倒的夏侯云歌,柳依依缓缓拂过夏侯云歌额前碎发,“王妃,你虽薄命,却也有幸。你与长倾儿时那些年相处,依依不知你们之间产生过甚么……这首西洲曲,倒是长倾多年来最喜好的一首词。”
“诗词?”轩辕长倾眉心一紧。
又下了一天的暴雨,夜里固然放晴,临海小镇显得格外清冷。
“她既已是王妃,岂还能念着别的男人!”轩辕长倾望着柳依依,黑沉的目光悠然幽深下去。柳依依的一颦一笑,还是那么清澈出尘,小四的回报可失实?
他回身回到夏侯云歌的房里,柳依依已下去歇息,房内只剩下夏侯云歌一人。他走到她床边,望着还在昏倒中她,神采惨白而蕉萃,却比之前有了些许红晕。
柳依依抓紧手中绢帕,望着轩辕长倾的身影淹没在门外的乌黑月色下,心头一阵酸涩痛苦。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清泪,如白莲花瓣上的一滴露水般清透。
“长倾,你为何这般活力?”柳依依一问,让轩辕长倾惶恐。
他在内心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提示心底的恨意一寸寸覆盖尘封他的心。
轩辕长倾蓦地回身,似再不肯看到夏侯云歌一眼。心底早就尘封的某个角落,似被甚么东西一点一点剥分开来,暴露鲜红的血肉,五味杂陈胶葛一起,不知是何滋味。
何况,浓烈的麝香还会导致女子小产不孕。
依依她……真是已被百里非尘玷辱?轩辕长倾的心头掠过一丝锋利的刺痛。
柳依依拿了披风,给轩辕长倾送去,走到门口,却闻声轩辕长倾低喃一声。
柳依依天还未亮便起床筹办药材,命人悉心煎成药汁。她清算好衣裙上的褶皱,排闼出去。浸湿毛巾,为夏侯云歌悄悄擦洗脸颊和双手。
“夏侯云歌,你竟还记得西洲曲。”
轩辕长倾竟然没有走,就站在院子内的一株芭蕉树下,一手负后,紫衣翻飞。月色下,他的背影那么孤寂无依,似隔着千山万水般悠远。
再不与他亲善,经常口出傲言,他也只当那是一个孩子,不觉得意。直至厥后,他被下毒,挑断手筋推下绝壁……
“轩辕长倾,你替做策论的文章,将来我就嫁你做皇夫。你治国统御天下,我为你红袖添香,操琴烹茶。”她经常拖着圆润的面庞,小手指在脸颊上悄悄敲打。“本公主实在不喜好古板有趣的治国纲领,我喜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才是女儿家应当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