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以后,已经入夜,天气暗淡,薛寅在僻静的荒漠处将马车停下,而后一动也不想动,钻进车厢靠在车厢旁打打盹。
柳从之摇点头,“持续,摆布停了也无处可去。”
这一起走得固然辛苦,但有人相陪,不但并不古板,反而多出了很多兴趣,可他也很清楚,一旦到了地头,身边这个旁若无人呼呼大睡的人就会毫不沉沦地跑开,再也不呈现在他面前。一起行至此,薛寅或许已经对他放下了大半戒心,但恐怕也仅是如此了。此人想要的并非皇权尊荣,而是自在安宁,以是他必然会分开……行至此处,竟然稍觉不舍,柳从之想着,微微一笑,他这平生或许甚么都有,只除了自在与安宁。
但是这世上祸福向来相依,两人不晓得的是,在他们滞留山洞内磨磨蹭蹭的时候,就有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赶向了北边,刚好和他们错过了。
柳从之笑道:“伤的又不是腿,有甚么不能的?”
月国大将军沙勿好驯鹰,部下有一支“鹰军”,倒是有人专门驯养鹰类,用以搜人、传信誉,看来眼下边关是热烈了……柳从之浅笑,笑容却冷,约莫统统人都各就各位,就差他一人了吧。
深夜空旷沉寂的雪原上,空中不知何时漂泊了数点萤绿的光芒,细心看去,倒是狼瞳。
柳从之有伤,赶车都是他的活计,小薛王爷本来就是懒鬼一个,这么赶了两天车,实在是累得够呛,天气一暗就再管不得很多了,眼睛一闭就开端睡,看都不看同在马车内的柳从之一眼。
袁承海皱眉,“慎言。”
薛寅一扬鞭,马车跑了出去,四周环抱的狼群也顿时冲了上来,一个跑得缓慢,凶恶地向马儿咬去,薛寅一扬马鞭,倒是将那只狼甩飞了出去。柳从之也不再坐在马车内,而是探出车厢,坐在薛寅身边,手里也拿一根鞭子,警悟地打量四周狼群。
他虽不消赶车,但马车颠簸,他有伤在身,这么两天下来,神采也白得吓人。薛寅睡去,柳从之并不打搅他,而是翻开车窗,看一眼内里风景。
薛寅长年嗜睡,这句话实在是不希奇,柳从之笑:“现在可不得高床软枕。”
薛寅思疑地看他一眼:“你能走路?”
袁承海点头:“我忧心天下。”
以两人之身份,落魄到这类境地,也算是人间罕见的独一份儿了。
两只苦逼一起向北这是要九九八十一难的节拍╮(╯_╰)╭
放眼望去,面前白雪漫漫,还不知有多少路。薛寅一面走,一面低声嘀咕:“小爷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冯大人总算是听出来了,没有一意孤行,霍家遗孤就算是保全了。袁承海获得动静后,松了一口气,坐在府中,用顾均送给他的,曾经属于霍方的刻有“大义”二字的御赐狼毫,写了一幅字。
薛寅懒洋洋地感喟,“以是我就想想罢了……等我安宁下来必然要一气睡个够。”他遗憾地叹一口气,一脸苦大仇深。柳从之目光一动,将落到薛寅鬓角的雪花略微拂开,微微一笑。薛寅闭着眼睛也似有所觉,转头惊奇看他一眼,却只看到了柳从之面上的笑容,不由微微一怔。
静夜冷雨,缠绵凄恻里又带那么一分高雅,还算是不错的景色,可惜等雨变成了雪,事情就变得非常不悲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