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很不错,真可谓是字字珠玑。可那又如何?

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行,都听琏二爷的。”见贾琏这般,王熙凤知他已起了狐疑,当下心头暗乐。秦家究竟如何,王熙凤倒不是很在乎,只是想着若能是以让贾琏警悟,顶好是查到宁国府内里的肮脏事儿,也好主动远了那地儿,也省却了将来尤二姐那桩事儿。

却见平儿抿着嘴笑,面上模糊露着得意之意:“奶奶昨个儿同爷忙着呢,我又怎好说这些个闲话打搅了您二位?”不等王熙凤恼,平儿又道,“史家那头我昨个儿下半晌就让小厮畴昔送信了,待掌灯时分,小厮递了话出去,只说史家今个儿就将史大女人送来。”

好久好久,久到枕畔的贾琏早已沉甜睡去,王熙凤才抛开了昔日,垂垂入眠。

这话一出,饶是平儿早已料想到了,也不由得浑身轻颤了起来。

王熙凤自问从不是甚么良善之辈,却也不会像秦可卿那般行事。论奢糜,论罪孽,论肮脏事儿,试问哪一样不是宁国府远超荣国府?

夜已深了,俩人很快便歇下。及闭了眼,王熙凤才忽的想起了宿世秦可卿临终前给她托的阿谁梦……

细心回想着宿世之事,王熙凤倒感觉这事儿不能完整归咎于秦可卿。很明显,秦可卿仅是借用了秦家姐儿这个名头,极有能够原就不是养在秦家的。试想想,一个家道贫寒到连亲生哥儿身边都无小厮服侍的人家,如何能养出这般通体贵气的姐儿来?又思及宿世秦可卿故去后,秦钟同宝玉送殡至水月庵,竟同那智能儿幽会缠绵。虽说王熙凤也明白,这事儿里头定有宝玉的原因,可若那秦钟至心在乎秦可卿这位长姐,便是宝玉硬拖着,也不至于做出这类不面子的事儿。更别说,以宝玉的性子,是千万做不出勉强旁人的事儿来。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现在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鄙谚,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次日一早,王熙凤起家时,贾琏早已分开,唤了平儿入内洗漱打扮,才忽的想起一事:“哟,瞧我这记性。昨个儿老祖宗再三交代了,让我往史家送个信儿,成果事儿一多,我又给忘了。”遂横了平儿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也不提示一二。”

“平儿?”

“阖府高低谁不知奶奶最是本事了,也顶顶会教养人儿。那林之孝家的也是有眼力劲儿,求到奶奶跟前,也算是通透的。倒是此人选……奶奶也是美意,甭管是谁得了这天大的恩情,倒是祖上积善了。”

“奶奶……求奶奶开恩。”平儿开初还只是跪着,听得王熙凤这话,倒是忍不住猛叩首。别看在外人面前,她是王熙凤身边最得脸的大丫环,便是贾家旁系子嗣也要唤她一声‘平女人’。可说白了,她不过是个签了卖身契的丫环罢了,要生要死还不是主子一句话?虽说先前她还羡慕另三个被早早打发了的陪嫁丫环,可轮到本身,却没了丁点儿羡慕,只余满心的惶恐不安。

“开恩?”短短两个字,被王熙凤念得七转八弯,倒是听得平儿胆战心惊。幸而王熙凤本也不欲同平儿难堪,只略顿了顿,便展了笑容,“好端端的,我这又是开的哪门子恩?对了,前头听我那干女儿,哦,就是林之孝家的,说是有个亲眷想要往这儿讨个恩情,我这不就揣摩开了……平儿,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屋里有谁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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