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头都决定了,身为人子的宝玉,是千万不能没有表示的。相反,像袭人这些丫环们,倒是无妨。倘如果王夫人做寿,她们或许还要筹办些针线等物聊表情意,可搁在贾政那头,倒是同她们无甚干系了。可身为大丫环,袭人却有任务提示宝玉。
袭人又是气又是恼,故意出去呵叱一番,却到底还是忍了下来。不管如何说,贾母看重她,王夫人信赖她,单凭这些她也要自重一些,没的跟那几个小丫环普通见地。这般想着,袭民气头好受了一些,拿帕子将泪水渐渐拭去,渐渐的,袭人另故意看看这屋中的安排。
实在,这事儿细想想也没那么可骇,王熙凤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唬了一下,待缓过神来以后,也就安静了下来。当下,打发了小红出去,王熙凤只道想要盹一会儿,没事儿无需出去。
薛宝钗面露踟躇之色,实在,王熙凤的意义她何尝不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儿,真正做起来又是别的一回事儿。
袭人原是有几分做戏的意义,可一听宝玉这话,却当即受不住了。泪珠儿跟断了线的珍珠串儿似的,无声的往下落。偏袭人另有几分傲气,不肯转过身子让宝玉瞧见,只愈发往里头缩。
几近在她挤出泪珠儿的那一刹时,宝玉摔帘子走进了阁房,一眼便瞧见背对着门帘坐在脚踏上的袭人,当下嘲笑一声:“哟,谁敢给我们花女人委曲受?啧啧,我瞧着她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晴雯、媚人的经验还不敷,竟另有人胆敢招惹太太心尖尖上的人!”
这会儿,却该是王熙凤出马之时了。
“噗嗤!哈哈哈哈……”王熙凤笑得打跌,就这般看着小红一本端庄的讽刺丰儿。提及来,丰儿这脸皮也算是厚的了,可说到嫁人无妨,提到三年抱俩之类的,倒是多少有些惭愧了。偏王熙凤还一副看热烈不嫌事大的模样,丰儿气呼呼的瞪了小红好久,干脆一顿脚回身飞奔了出去。
倒是丰儿和小红是其中妙手。
“天然是宝玉。”薛宝钗先是脱口而出,旋即才认识到,王熙凤乃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她这般说辞虽算不上错,可万一惹的王熙凤不欢畅了,倒是大大的失策了。当下,薛宝钗吃紧的添上了一句,“原传闻,‘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倒是未曾见到老太太同琏二爷在一块儿的景象,想来老太太更疼琏二爷一些。”
王熙凤安然受了这话,却话锋一转,道:“可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事儿了,mm可知,现在老太太最心疼的是何人?”
宝玉见她不走了,心下的那股子委曲便升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控告普通的道:“甚么主子下人的,你好没知己,我待你如何,你竟是涓滴没放在心上吗?晴雯走了,我没得保住她,还想让你想个辙儿,转头我去她兄嫂那儿瞧瞧。媚人原就胆量小,叫太太一吓,甚么话都出来了,可她如何那么傻,全部屋子里的人,除了你,我就没沾其别人。她如何就……”
说来也是刚巧,方才动静传来之前,贾母便已经提了一句,要为宝玉说亲之事,然还不等贾母将话说完,前头的动静便传了过来。王熙凤原是提着一颗心的,席前乃至还想过,若真的即将说开,她是不是要开口岔开。幸而,动静来得及时,贾母刹时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毕竟,同贤人宣召比拟,宝二奶奶的人选倒是半点儿都不首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