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的雨已经小了,三面麒麟的飞檐被黏着的乌云压着,琉璃瓦上的水珠儿咕噜下来,廊下便铺了一帘珠帘。
这边儿何野虽心中担忧下落霞,但忙着太子明日进宫赴宴之事,一夜也没个余暇去看她。比及空了,夜已经深了。过偏房时,见内里灯已经熄了,只叹了一声。想着要走,见那边水边立着一小我影。瞧着表面,是个女子。走近了去,竟然是落霞。
明珠慌乱中见那边儿亭子里仿佛也有个甚么人在看着,看表面像太子妃部下的小谦子。小谦子只伸了个头出来往这边张望,半个身子掩进了树丛中。像是甚么人在背面叫他般,他先是一惊,转过身去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明珠想,但是有甚么救场的人来了?
“落霞不敢期满嬷嬷,还请嬷嬷明察。”
“难不成为了你个丫头还要轰动太子妃么,”孙嬷嬷见机会到了,狐假虎威地先发了一阵火,随后悄摸蹲下去,在落霞耳边道,“前儿何野给了你一串珠子是不是,你将它拿与我,这事儿也算是完了。”
“何公公并没给我甚么珠子,落霞明净也不怕嬷嬷查。”落霞性子坚固,千万受不得这些冤枉,何况死士多数又股子韧劲儿,是不会等闲就让步的。
“清楚是嬷嬷想要点赌本,折磨落霞女人呢。”小谦子是太子妃那边儿的人,职位很不普通,又仗着何野在,说话也结实了很多。
落霞只是跪着,雨水已经把身上打湿透了,前额的发黏在脸上,也跟着滴了很多水。鞭子下来时,她也不吭声,头低埋着,眼里比这雨还要寒澈。
何野看着她在雨里的背影,很想抱抱她,只是刚才看她的模样仿佛不像是被吓着了,而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她必然之前受了很多苦,何野想着从小谦子手中接过伞,随他一起往太子寝宫方向去了。
“回公公,孙嬷嬷是白叟儿,赶不走,还得管我们,公公现在为落霞出了气,恐怕今后遭的祸就不小了,何况这一脚下去呢?”明珠谨慎答道,一边用眼角看那边立着的落霞,心中起怜。未等何野说话,便拿了帕子,将她脸上的水擦尽了,又将地上的伞和孙嬷嬷丢下的承担捡起来。
“你这老主子,我非得叫殿下撵了你。”何野正在气头上,一记窝心脚预备揣在那故乡伙身上,还未打着,那边儿的明珠说时迟当时快,冲上来将故乡伙扯开了。孙嬷嬷虽没被打着,但心头已经慌了,又怕又惊的,趁着机遇跑了。
“你算哪家哪户,太子妃赏,老奴我还未曾得着,你得了赏,清楚是偷了还不承认,莫非要我拿了鞭子来,嘴才软?”孙嬷嬷仗着本身大哥,在太子府时候长,好大的架子摆起来了。
“孙嬷嬷教诲的是,落霞不敢有下次。”
小谦子本来是看热烈,不知如何何野就来了,跟他说了些后,何野便兔子似的窜出去。小谦子也不敢怠慢,撑了伞追上去。
“你可没事?”何野尽是柔情,这是孙嬷嬷与小谦子想不到的,连那边儿的明珠也有些惊奇。落霞只是摇点头,也并不说甚么。何野只当她是受了委曲,不敢说。实则她是风俗了,在受训的这十年里,有哪一天她不是如许熬过来的。有谁返来救她呢,她最后也想着有人来,背面也就不想了。是以学会了接受,一句话也不讲。
明珠与落霞归去后,明珠心中诧异,又心直口快的,把心头所想全都说出来。说甚么何野虽是个寺人,但心好人好,随他也是个依托。落霞只坐在窗户旁,一言不发。明珠也不说甚么了,剪了烛花,拿了帕子,在灯下绣起来,心中只感觉落霞真是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