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在旁看在眼里,当即抱拳一躬,也未几言,扶起高暧独自走开了。
高旭却也已红了眼眶,面上却作欢容,点点头:“活着,呵呵……还活着。”说着又要向下跪。
高旭有些不信,可想想厥后她才只三岁便被送去庵堂礼佛,这一去便是十多年,回宫以后仍被母后各式刁难,当初只道是旧时宫中争宠的余恨而至,现在想想,若真像他说的这般,统统也就说得通了。
却没曾想他竟会跟着这胡商步队流落在北境荒凉当中,本日还刚巧被他们遇见了。
高旭抿了口茶,叹声道:“实在也没甚么好说,当日我万念俱灰,写下圣旨,本欲出城寻死,岂料真到了那关头,却又失了胆气,不管如何也狠不下心,离了永安以后便四周浪荡,平常在宫中不觉世事艰苦,这一出来才知六合之大,竟无容身之地……”
徐少卿察言观色,偷偷朝高暧眨了眨眼,与她避到一旁,只留他们两个在那边。
“这外头天高海阔,无拘无束,比起那气闷的宫中可还很多了,我现在已惯了这闲散日子,还归去做甚么?”
高昶那里肯依,可也不知是方才那一埋还没缓过劲来,还是乍见贰心神荡漾,那双臂膀竟沉沉的使不着力量,两人相扶相搀着竟同时跪了下来,搂在一起,捧首失声痛哭。
可还没等双膝着地,高昶便已抢先将他抱住,咬唇颤声道:“大哥,本来……本来你还活着。”
“自家兄妹?她……她底子不是高家的人,说甚么兄妹?”
高昶见那些商旅之人对本身大哥像是极其恭敬,心中奇特,见外人都走了,便拉着他手细问别来情由。
这墨客恰是离宫好久的显德帝高旭。
高昶朝那处瞥了瞥,见他们两个正自旁若无人地说着话,一个眉眼含笑,温情脉脉,一个俏脸晕红,轻语还羞,不由心头醋意翻滚,鼻中轻哼道:“路上偶尔遇见的,也不知甚么秘闻。”
高旭这才笑了笑,又在他肩头悄悄一拍,忽像想起了甚么,神采转而沉了下来,又问:“阿昶,你奉告我,婉婷究竟是如何死的?”
那两人将信将疑,但听他这么说,却也不便多言,当下便请世人同去车队那边坐了,又端上饮食茶水接待,而后又都见机地避到一旁,只留他们几个叙谈。
这一来满是出于真情,两下里都讳饰不及,不但徐少卿和高暧,就连远处商队中很多人都听到了,纷繁朝这边望过来。
只见高昶面色凄然地笑道:“当年慕妃娘娘入宫之时便已有了身孕,云和她底子就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
徐少卿叹口气:“一言难尽,陛下请随我来。”言罢,悄悄朝中间一指。
就这般沉默了半晌,高旭也推测这事定然也与云和有关,想来他是不肯说的了,只得作罢,又开口道:“你这脾气还是跟小时一样,不肯提的事,即使内心委曲,也不肯说出来。罢了,罢了,有一件事,你总该答我吧?”
高昶缓缓抬开端,有气有力道:“你问吧。”
高昶眼中含泪,紧握着他的手道:“大哥在外流落,臣弟心中何安?此番你就随我一同入关回永安去,好不好?”
高旭见他这般神态,不免更是迷惑,公开里思忖,似也猜出了一两分,只是此事过分怪诞,叫人难以置信,沉吟半晌,便又道:“阿昶,从小到大我们两个都是无话不说,若不是因着那皇位,只怕我们还是像畴前那样,现在既然我已不是天子,你为何却要欺瞒,不肯对我明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