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叹了口气:“钱多少的没有干系,就这么办吧。春香,你回家去把厨子叫来,奉告他利市儿带两只鸭子来。”
“讨厌的东西!”
乘着她骂东抱病院——凭知己说,这是我们这里最大最好的病院——我把她搀到小屋里,我晓得,我如果不引着她骂东抱病院,她毫不会住这间小屋,“您在那儿住了几天?”我问。
军官汽车刚开走,迎头来了一辆,四个丫环搀下一名太太来。一下车,五张嘴一齐问:“有特别房没有?”我推开一个丫环,悄悄地托住太太的手腕,搀到小院中。我指着转运公司的楼房说:“那边的特别室都住满了。您还算得刚巧,这里——”我指着我们的几间斗室说——“另有两间甲等房,您临时姑息一下吧。实在这两间比楼上还舒畅,免得楼上楼下地跑,是不是,老太太?”
瘦子一声也没出,或许是气胡涂了。
我悔怨了:如何才要五十块钱呢?真想抽本身一顿嘴巴!幸而我没说药费在内。好吧,在药费上找齐儿就是了。归正看这个来派,这位老太太起码有一个儿子当过师长。何况,她如果每天吃火烧夹烤鸭,大抵不会三五天就出院,事情也得往长里看。
老邱又弄了五十块。当天早晨我们打了点酒,托老太太的厨子给做了几样菜。菜的质料多一半是操纵老太太的。一边吃一边会商我们的奇迹,我们决定添设打胎和戒烟。老王主张暗中鼓吹查抄身材,凡是要考黉舍或保寿险的,哪怕已经做下寿衣,预备下棺材,我们也把体格表填写得好好的,只要交五元的查抄费就行。这一案也没费事就通过了。老邱的老丈人最后建议,我们匀出几块钱,本身挂块匾。白叟出老体例。但是总算故意珍惜我们的病院,我们也就没反对。老丈人已把匾文拟好——仁心仁术。陈腐一点,不过也还得当。我们议决,第二天凌晨由老丈人上早市去找块旧匾。王太太说,把匾油饰好,等门口有过娶媳妇的,借着人家的乐队吹打的时候,我们就挂匾。到底妇女的心细,老王特别显着高傲。
老太太的第一句话就叫我心中开了一朵花:“唉,这还像个大夫——病人不为舒畅,上病院来干吗?东抱病院那群大夫,的确地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