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伴计听得明白,出来开门,见陈羽士还立在门口,便说:“哟,道爷您还没走啊?”
陈羽士说:“找一间单屋就行。”
陈羽士站定,拿鼻子在屋中嗅了嗅,问道:“你这堆栈有股甚么味儿?”
伴计一惊,暗忖这老道如何晓得我内心想甚么?怪哉怪哉!口中直说道:“道爷您又开打趣了!我们这儿做的是端庄买卖,你又道是那些开黑店的了。”
来到大厅中,只见森森然的不见一个客人,十几张大桌子就摆在那边,显得非常空旷寥寂。
这堆栈乃是一间黑店,店东郑雄,部下四个伴计,专门劫过往商客的财物,还害其性命。过往落单的搭客,如果身边财物较多,便被他们用蒙汗药蒙倒,抬到后厨宰了。肥的做了包子馅,瘦的做了黄牛肉,余下的琐细骨头便扔到房中隧道的一间停尸间里火化,不留半点陈迹。现在天下狼籍,特别这偏僻之地更是治安混乱,这些人死得俄然,又没了苦主,便成了一桩桩公案。
这伴计本来嫌弃羽士和尚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不肯留他过夜,岂料对方直言本身身怀巨资,赶紧翻开门一看,只见这羽士打扮得体,身上道服华贵,身上背着一个大承担,如果黄金的话,五十斤绰绰不足,心中大喜,一边唤住那和尚,一边赶紧去后堂找那店东郑雄说话。
陈羽士说:“不对,有股子血腥味。”
话说刮起这阵怪风的不是别人,恰是这罗浮山中的一名隐士高人,姓陈名楠,字南木,号翠虚子,因为常常以土参合符水给人治病,以是世称“陈泥丸”。
陈羽士说:“贫道住店,店家快开门吧。”
陈羽士在那堆栈门外叫开门,内里应道:“是做甚么的?”
他站在船埠上,又掐指一算,面上暴露一丝忧色,也未几言,又往东走了约莫半里路,只见路边有一堵白墙,上面用黑字写着“东河堆栈”四个大字。说是堆栈,实在也就是个粗陋的用饭留宿的处所。不过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堆栈里甚么都有。
内里道:“没有没有。”
陈羽士只是口中嘿嘿直笑,将东西放在床头便径直睡了。
本来这陈泥丸几日前于闭关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得本身一脉的千年基业的人缘已到,便出关来到山下,有山绕山,有河渡河,一起往东北行去,终究来到白玉蟾落脚的县城。入得城中,于公堂门前把手一指,起了一阵怪风,迷住了世人的眼睛,在公案之上写了“冤枉”二字后也不现身,顾自出了衙门,朝东河行去,未几时便来到这船埠处。
陈羽士说:“这处所荒凉偏僻,贫道能走到那里去,这不等着你回话么?”
伴计心中格登一下,暗忖莫非被这老道瞧出了马脚?既然入了这门,说甚么也不能让这银子顺出去,谅这老道赤手空拳的也不是堆栈里这群生龙活虎的年青壮汉的敌手,强笑道:“道爷您莫要开打趣,我这开的又不是黑店,那里来的血腥味?”
伴计一愣,也拿鼻子那么一嗅,问道:“啥味儿啊?我没闻出来。”
内里一听是个羽士,便道:“这位道爷,我们这里没空房了,您换个处所住吧。”
那郑雄一听这老道如此豪阔,忙问:“你为何不把他请出去?”
陈羽士说:“你这店家忒没事理,贫道缺你银两吗?我现在在隔壁几座县城化得五百两黄金,莫说住你这小小的堆栈,就算去那奢豪的大酒楼也是绰绰不足。只是人生地不熟的,走不了,借你这小店一住,莫非也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