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年龄已高,目不明,耳不聪,已向君上保举,由我继任少傅之职。”仲青笑道。
云书阁乃公子府重地,能进之人,唯独公子与少傅,仲青未有官职,如何能进的来?
“公子白,别来无恙乎?”朝服青年被认出,会心一笑。
“非也非也,坟典之道,乃为人循善用,以心不正,方有乱,若人读古,以礼教规德行,天下岂有不平之理?”。”
大国公子,活不如民,残喘至此,悲哉悲哉!
“胡言!”姜白大怒:“大胆仲青,枉尔为西燕肱骨,国之少傅,竟敢妄议君父,不惧于午门刑乎?”
“刑不上大夫,仲青无惧也!”仲青有恃无恐,立品道:“其间只你我二人,畅所欲言,言无不尽,何必顾忌?”
“公子勿悲,青且问一句,公子可愿长留临淄,不复狄归?”仲青道。
仲氏连续百年,代代公卿,传至仲云,已有五代。
仲青郑然道:“公子摧辱十五载,日夜思愤,此等情意,青深感其受,今公子回朝,青愿倾力互助,铺一君王之道!”
阁楼诺大,分开三间,纵横六排书厨,而在暗处,幽幽灯火阑珊,映出一道影子。
姜白惊觉,将古卷放下。
“知又如何?吾身流姜氏之血,虽有公子之名,却无公子之实,何人在乎吾之贵贱?”姜白面庞凄楚,顷刻,历历旧事涌上心头,苦不堪言。
“子游当真欲助我此残破之人?”见他掩面不忍相视,姜白怆然。
姜白循声走去,一疾步跃入柜后,但见柜后,一人席坐于地,身边伴青灯,借烛火之明观书,兴趣勃勃,如置身酒池中,没法自拨。
“早闻仲氏弟子满腹经纶,胸有韬略,有辩士之才,本日倒开了眼界。”姜白笑道,轻解束带,取下那青铜兽具。
“留步。”
人去阁空,姜白乐得清闲,手持一爵,廊间闲逛,边喝酒,边翻古卷。
“仲青?”见其状貌,姜白忽生亲热,脑中激灵,惊呼出声。
“公子大义,坦诚相见,青必不负君!”仲青拭泪,半跪于前。
“行孝礼,该当如此。”仲青顿首一拜:“送公子。”
“吾身为质子,谈何长留?”姜白摇首。
“公子一别多年,今回朝道贺,可有事办?”仲青问道。
“君父经天纬地,昔年送籽实为无法,以白一人而换狄燕百年交好,白觉得傲!”姜白叹道。
此人年不过二五,面秀而俊,身穿朝服,手捧一卷《孝经》,致志研读。
仲氏原是高阳国贵族,祖上曾被拜为上卿,居百官之首,何如高阳国君昏庸无能,听信奸佞谗言,遂将仲氏摈除出境,仲氏先祖无法之下,转道西燕之地,后定居西燕。
姜白一笑,挥手间,人已出阁去了。
“你怎在此?”姜白惊奇。
“遐想公子侍狄,青常暗伤,多次命人送手札于公子,其中处境,外人不敷为道,青岂不知?”仲青哀道。
烛火之下,仲青不知见了甚么,目如高耸,经籍掉落,泪似泉涌,哀思之情难以言表。
“当真?”仲青笑道:“游子千里顾念家,纵有一死抱骨归,公子乃诸侯以后,姜氏后辈,莫非心甘作那狄人质子?”
自入临淄来,大家视他为番邦外族,守城将士畏其身份,故不敢言,同宗族弟个个冷酷相待,恨不得将他赶出西燕,更有甚者,连狄人大将呼延单皆不将他置于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