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嘴子叹道:“四兄弟各有所痴,那也叫无可如何。”伸出右手食指,插入瓷盆。半晌间水面便浮起一丝丝白气,过未几时,瓷盆边上起了一层白霜,跟着水面结成一片片薄冰,冰越结越厚,只一盏茶时分,一瓷盆净水都化成了寒冰。
吵嘴子将酒随口饮了,也不睬会酒味吵嘴,拉住王璟和向问天,道:“去,去!且让我见地一番名局,再与风兄弟杀上几盘。”
过未几时,丹青生拉了一个极高极瘦的黑衣老者出去,说道:“二哥,这一次不管如何要你帮帮手。”
王璟目睹他刚才以“玄天指”化水成冰,那是多么高强的内功修为,当时他浑不在乎:弈棋只是小道,他却瞧得满头大汗;可见体贴则乱,此人爱棋成痴,看来向问天对此了如指掌,多数是拣正了他这缺点进袭。
向问天和王璟都大声喝采。向问天道:“这‘黑风指’的工夫,传闻武林失传已久,却本来二庄主……”丹青生抢道:“这不是‘黑风指’,叫做‘玄天指’,和‘黑风指’的霸道工夫,倒有高低之别。”一面说,一面将四只酒杯放在冰上,在杯中倒了葡萄酒,不久酒面上便冒出丝丝白气。王璟道:“行了!”
吵嘴子见向问天置了第六十六着后,隔了很久不放下一步棋子,耐不住问道:“下一步如何?”向问天浅笑道:“这是关头地点,以二庄主高见,该当如何?”吵嘴子苦思很久,沉吟道:“这一子吗?断又不当,连也不对,冲是冲不出,做活却又活不成。这……这……这……”他手中拈着一枚白子,在石几上悄悄敲击,直过了一顿饭时分,这一子始终没法放入棋局。这时丹青生和王璟已各饮了十七八杯葡萄美酒。
丹青生向内进走去,向问天、王璟和施令威跟从在后。穿过一道回廊,来到西首一间房中。门帷翻开,便是一阵扑鼻酒香。只见室中琳琅满目,到处都是酒坛、酒瓶、酒葫芦、酒怀。
向问天没想到王璟有如此本领,暗自奖饰。
丹青生接口道:“不错,二哥大可一试,这位风兄长于创新,我观他的画作新奇高超,想来棋类也是!”
王璟举杯喝了半杯,大声辨味,只是他脸上涂了厚粉,瞧上去一片淡然,仿佛不甚喜好。丹青生神采惴惴,仿佛恐怕这位知己感觉他这桶酒平平无奇。
向问天走到石儿前,在棋盘的“平、上、去、入”四角摆了势子,跟着在“平部”六三路放了一枚白子,然后在九三路放一枚黑子,在六五路放一枚白子,在九五路放一枚黑子,如此不住置子,渐放渐慢。
向问天道:“可惜江南一带,并无练‘寒冰掌’、‘阴风爪’一类纯阴工夫的人物,不然……”他一言未毕,丹青生喜叫:“有了,有了!”说着放下酒桶。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吵嘴子拍的一声,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叫道:“好,这一子下在此处,确是妙着。”
丹青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公然觉既厚且醇,更无半分异味,再加一股清冷之意,沁民气脾,大声赞道:“妙极!我这酒酿得好,风兄弟品得好,二哥的冰制得好。你呢?”向着向问天笑道:“你在旁一搭一档,火伴得好。”
丹青生道:“风兄真是大里手,不错,我在西域之时,不巧恰是夏天,那边的人也说过冰镇美酒的妙处。老弟,那轻易,你就在我这里住上大半年,到得夏季,我们同来咀嚼。”他顿了一顿,皱眉道:“只是要人等上这很多时候,实是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