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德秀已经豁出去老脸不要了,此时被杨易言语挤兑,也故作不知。内心只想:“此时现在,夫子的名声重于统统,如果夫子名声臭大街了,那么他所鼓吹的理学又如何能令人佩服?我等几十年讲学宣教之功恐怕就要付之流水,毁于一旦。现在不管如何不能承认这些恶事!”
再看真德秀,闷哼一声,双目圆睁,挺直不动。
他定了定神,对杨易道:“无稽之事老夫岂能回应!小公子不知听了何人言语,对我理学一脉大肆歪曲,你年纪幼小,又安知当年之事?这些事情空穴来风,另有隐情,此中启事不是你所能晓得。你又没有切身经历此事,现在又为何一向咬定朱子品德之事不放?”
只见杨易又道:“尔等理学后辈,妄执一己之理,乱六合法纪,好人间道义。说甚么三纲五常,六合君亲,强以理学压人,害人无数,较之于酷刑酷法更是令人惊心!苛吏以法杀人,伪儒以理杀人。死于法,犹有人怜之,死于理,其谁怜之?”
这也导致很多外埠士子,不明究竟,不知本相,听了理学传人的一番鼓吹,还真觉得朱熹是圣贤之人,所思所想,所行所说,真的是遵循本身的主张躬行实际,可谓一代宗师。
真德清秀喘吁吁,只感觉与面前这个年青人回嘴,破钞精力之大,比之与当年重开理学还要艰巨几分。
刚才杨易以朱熹之言语衡量朱熹之言行,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类论点最为锋利。
真德秀道:“即使朱子言行有失,但其推许之理学却没有甚么弊端,所谓其人虽废,其学传播。更何况朱子言行到底废还是不废,另有待先人评价,岂是你一人红口白牙所能定论?他所倡导的‘正心诚意’之说莫非也是错的?”
真德秀肝火攻心:“你是哪家后辈?明天专门与我理学一脉难堪,用心多么险恶!”
杨易道:“到了此时,你还嘴硬不平?”
真德秀红着脸道:“子虚乌有之事,我等为何要承认?”
杨易点头发笑:“我跟你谈品德,你跟我谈学问,对我刚才的话的避而不谈,莫非这就是你的‘正心诚意’?”
真德秀手指杨易:“你……你……”倒是一时候难以答复。
杨易道:“空穴来风必有因故,更何况令师所作所为已有铁证,早成公论。你等还要为他正名昭雪,当真令世人不耻。”
杨易接着说道:“理学之祸甚于党争,甚于天灾,甚于贼子叩边,即便是乱国之祸也不及其万一。天灾、兵灾、乱国、也只是杀伤性命,终有竟时。而理学抽我百姓脊梁,毁我百姓精气,开万世恶习,遗毒无穷,几达亡族灭种之祸!此罪之大,即便是砍南山之竹,倾北海之水,又怎能说的清,洗的净!”
杨易道:“依我看,四时轮转,秋收冬藏是道。花着花谢,鸟飞鱼游也是道。万物繁衍,遵循本心而行,而又有便宜之心此才是理。知行合一,顺天然之欲而不强求此也才理。”
朱熹当年之丑事,一贯为门人弟子所忌讳,平素很少提及。凡是有机遇,其门下弟子便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些倒霉于朱熹的言语以及记录十足抹去,然后大肆鼓吹朱子的学问与理念,而对于其平生言行却多数不提。
真德秀额头青筋绽起,“一派胡言!我理学乃是圣贤之言,如何能遗毒后代,流毒无穷?你年幼无知,不通经史,又安知我理学之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