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拿起帕子,拭了拭顾流萤的唇角,“箫音馆建在三面环水的平静之地,独一一条曲径通幽的车马道与内部相连,馆外石桥、花廊、竹阶迂回环抱,视野可谓极其开阔。刺客现身,不成能公开从车马道攻入,唯有自层峦耸翠的后部偷袭,乔修岩即便再不济,也不会在安防排布中失了先机,让刺客有直击皇上和母亲的机遇。母亲本是习武之人,又对药毒之学非常精道,何故在羽林军的搏命保护中,竟连一支弩箭也避不开,反倒血溅当场,落入岌岌可危之境呢?”
“母亲以身试箭,莫非还是意欲对乔府赶尽扑灭?”林伊人淡淡起家,将羹匙、茶盏放于案上。
“另有甚么事?”
屋内一阵死寂,只听到细雨落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林伊人走至床榻前,“母亲的伤口疼得短长吗?”
林伊人眸光微动,心中盘桓了几个动机……牧塬王庭?夕泠宫?或者……偃月国?林伊人终究摇了点头,“事发俄然,儿臣亦觉心惊,母亲还是早些歇息,或许到了明日,会有些端倪也不必然。”
更深人静,细雨绵绵,林伊人迈出门时,辛州立即从廊檐暗处走了出来。
“当年乔信宁为了乔氏一族秉承皇族血脉,力保黎妃上位,将掺了毒的药汁端给了你的父亲,这杀父之仇旁人不知,乔信宁却心知肚明。你的恩,乔信宁不敢纳,你的意,乔信宁不敢受,母亲若非逼到他有能够断子绝孙的境地,如何能够让乔信宁晓得,翯王府早已不计前嫌,只需他暗中成为在皇宫内保护翯王府的权势?”
“母亲只是捱几天苦痛罢了。”顾流萤眸中浮起欣喜之色,“那些刺客练习有素,一旦被擒便当即服毒他杀,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你感觉,他们会是哪儿的权势?”
顾流萤抿唇一笑,“倘若这刺客并非为了皇上而来,本就是冲着母亲来的,你感觉这背后主使之人会是谁?”
“王爷,皇上还未睡下,太子正在大殿内谏言皇上早日回宫。”辛州低声道。
“不错。”顾流萤仿佛又扯到了伤口,神采略显痛苦。
“伊人,”顾流萤欣喜道,“有子如你,母亲这平生已感安抚。”
“你如何不问问,母亲可否熬得过那弩箭的毒?”顾流萤微微动体味缆,立即痛得倒吸一口寒气。
“自林中杀出者,必定与羽林军硬拼,难以近身,不敷为惧;从天而降者,如同箭靶,当碰到羽箭击杀,不过安排罢了;唯有从水中跃出者,水性、工夫多数胜人一筹,再加间隔箫音馆近在天涯,恐怕才是让乔修岩乱了阵脚的一起人马。”
顾流萤缓缓展开美眸,一眼便瞥见了临窗而立的背影……秋水为神,白玉为骨,遒逸翩然,俊美无双,那是她与林以然的儿子,是让她引觉得傲的血脉,唯有他,才配做这六合间的主宰,唯有他,才气够不动声色窜改乾坤,令江山变色,江山易主。
顾流萤眸中掠过一抹赞美之色,“如果刺客兵分三路,一起自林中杀出,一起从天而降,一起从水中跃出,令人防不堪防呢?”
林伊人沉默半晌,“为了儿臣,母亲不吝以命相搏……此后万不成如此了。”
林伊人看着跃跃火烛,沉吟不语。
“母亲慢些。”林伊人谨慎扶起顾流萤,拿着靠枕让顾流萤斜倚在床头,又返身斟了盏茶,用羹匙一勺勺喂给顾流萤,“照儿臣猜想,那弩箭的毒恐怕是母亲身个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