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从速上前,“母亲还是躺下歇息,其他的话待明日再说。”
顾流萤眸中掠过一抹赞美之色,“如果刺客兵分三路,一起自林中杀出,一起从天而降,一起从水中跃出,令人防不堪防呢?”
“不错。”顾流萤仿佛又扯到了伤口,神采略显痛苦。
“刺客的事可查出了甚么?”林伊人负手而行。
林伊人身形微微一滞。
“看似比较毒手,乔修岩与一干老将还跪在后殿外。”
“母亲是为了让你有个给乔信宁施恩的机遇。”
林伊人看了看夜空,乌黑,沉郁,不见半点星月之光。
林伊人沉默半晌,“为了儿臣,母亲不吝以命相搏……此后万不成如此了。”
顾流萤悄悄咳了咳,“何故见得?”
“伊人,我是母亲。”顾流萤孱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怠倦的沙哑。
“当年乔信宁为了乔氏一族秉承皇族血脉,力保黎妃上位,将掺了毒的药汁端给了你的父亲,这杀父之仇旁人不知,乔信宁却心知肚明。你的恩,乔信宁不敢纳,你的意,乔信宁不敢受,母亲若非逼到他有能够断子绝孙的境地,如何能够让乔信宁晓得,翯王府早已不计前嫌,只需他暗中成为在皇宫内保护翯王府的权势?”
“母亲只是捱几天苦痛罢了。”顾流萤眸中浮起欣喜之色,“那些刺客练习有素,一旦被擒便当即服毒他杀,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你感觉,他们会是哪儿的权势?”
“母亲一旦亡故,乔信宁一脉天然尽毁,黎妃和四皇子在宫内也不会好过,反观皇后、太子、右相的权势,转眼便会扶摇直上,这好处任谁都看获得。母亲此举就是要让皇上和乔信宁认定,那涂有剧毒的箭镞,本就是为母亲而备,太子暗卫近在天涯却不相救,也是早有预谋之举。明日,一旦你出言宽恕乔修岩,便是给乔信宁施了大恩,而太子府与乔府、皇后与黎妃也会猜忌横生,暗生龃龉。至于皇上那边,我自是不会多说甚么,但以他的心性,又怎会不谨慎查探听个究竟?”
屋内一阵死寂,只听到细雨落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秋夜微寒,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林伊人悄悄阖起窗棂,转过身来。一时候,母子二人四目相对,竟然无语。
林伊人星眸微闪,“元穆怀?”
林伊人拿起帕子,拭了拭顾流萤的唇角,“箫音馆建在三面环水的平静之地,独一一条曲径通幽的车马道与内部相连,馆外石桥、花廊、竹阶迂回环抱,视野可谓极其开阔。刺客现身,不成能公开从车马道攻入,唯有自层峦耸翠的后部偷袭,乔修岩即便再不济,也不会在安防排布中失了先机,让刺客有直击皇上和母亲的机遇。母亲本是习武之人,又对药毒之学非常精道,何故在羽林军的搏命保护中,竟连一支弩箭也避不开,反倒血溅当场,落入岌岌可危之境呢?”
“你如何不问问,母亲可否熬得过那弩箭的毒?”顾流萤微微动体味缆,立即痛得倒吸一口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