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记得,不甚腐败。孩儿身后,昔日的人事更加恍惚,很多陈情也在脑筋里烟消云散了。”
莲花灯座吗?不像,倒像个小人儿。
“孩儿・・・・・・孩儿・・・・・・”,狄令吞吞吐吐,像有难言之隐,在萧岑急不成耐的目光下,迟疑好久,方才颤声说道,“孩儿被封禁于东院,日夜受鸩毒之苦,不得前来相见,不得转世投胎,姨娘,令儿好怕啊――”
“为何?”,萧岑的心揪成了一团,“我儿本性纯良,从未犯下恶业,为何入不得地府?”
屋内,扳谈声缓缓传出,婆子越听越是心痒难耐,咬了咬腮帮子,竖起拇指,拿又厚又硬且发黄的甲片在薄薄的窗纱边角处悄悄一划,割出一条裂缝,食指扒拉开,眸子子死命往裂缝里瞧,如此,屋内的景象便一览无余了。
“姨娘・・・・・・”
萧岑见状,连连点头,捎带着被子一齐滚落下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赤脚向男童跑去,“姨娘怎会忘了令儿,姨娘甘心拿本身的命换令儿活着,姨娘怎会忘了令儿!”,哭喊间,已到了男童所立之处,刚欲抱男童入怀,却见他肥大的身子忽地化作点点萤火扑散开,惨白的面庞在她面前消逝,原地仅剩空荡荡的石面膈着她的双膝。
没传闻啊,莫非・・・・・・
“令儿也想姨娘,但阴阳两道,殊途异归,姨娘该当忘了孩儿,放心度日,孩儿也本该归于地府,转世投生。”,小小稚童竟说出非常高深的话来。
老爷彻夜来了春晖院?
病了?狄应沉默了半晌,道,“不必了,让她歇着吧。”,说完,负手走出了春晖院。
不由得两股战战,小腿肚都有些转筋,因着那点觅奇的心机,仍不肯拜别,扒在石沿上,吃力地往里瞧。
眼泡中蓄满的泪水顿时倾倒在男老练嫩的脸上,那浑身泛着萤火幽绿之光、与狄令生了普通模样、脚不沾地飘飘零荡的男童朝萧岑伸直了手臂,委曲莫名地哭诉着,“姨娘忘了令儿么?”
薄肩一颤,萧岑粘作几绺的长睫微微颤栗,上挑的丹凤眼缓缓翻开一条裂缝,倏尔,眼尾猛地张裂,眸子将近跳了出来,整小我弹坐起家,洗去口脂偏于暗淡的双唇开开合合,却不出声气,如此姿势对峙了半晌,方难以置信地嗫嚅道,“令・・・・・・令儿?”
萧岑翻了一个身,恶梦令她昨夜整晚不能安睡,乃至她现在头痛欲裂,眼皮坠了铁块似的沉重,合上眼,脑海中却比白天时还要复苏,默念着,是困乏极了罢,不然怎会闻声令儿唤我了呢,这般想着,珠串似的泪珠子便止不住滑出眼角,滚落在颇黎枕上,染湿了半片远山云雾枕屏,“令儿,姨娘想你啊――”,攥着锦衣领口,冒死压下喷涌而出的悲绪,声呐蚊蝇地嘶喊着。
当下,萧岑神采已惨白一片,纤长的指骨如利爪般深深掐入皮肉,尤不自知,恨恨地望着空中,碎玉般的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尤良――尤良――”
那仆婢被树影中猝然探出的大手吓了一跳,哆颤抖嗦地看清了此人的面庞,镇静回道,“孺人这几日身子有恙,早早睡了。可要奴婢前去・・・・・・”
狄令摇点头,缩紧了身子,害怕且委曲地说道,“孩儿未曾入得地府。”
看着臂肘凹凸的小人儿一脸防备,萧岑心下痛苦难言,慌乱无措地停下步子,顿了顿,又退了半寸,如思甘泉的迷途者般渴盼地望着狄令,哽咽道,“令儿,姨娘好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