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文尝和压枝当下喊开了,秋云水也实在吓得不轻,疼倒没多疼,只是余光中有一人缓缓走近,心中立定,顺势倒在文尝怀中,这下,二仆更是慌乱无措,只剩扯高了嗓门冒死哭嚷起来,“夫人――夫人这是如何了――”
“念你近身奉侍主母尚算妥当,但事不过三,若再挑衅惹事・・・・・・”
秦妈妈黑黄的额头磕碰出血,粘了满脑门的泥土,“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狄琼之如被兜头破了一盆凉水,两耳嗡嗡作响,心湖一片死寂,再漾不起半点波纹,只暗澹地笑了笑,“若父亲看儿到处不是,何不以平沙大将军之尊都省左丞之令下一纸谪书,将儿贬斥至千里外荒蛮之地,也好省了次次见儿不扎眼,长此以往气大伤身,儿罪恶大于天矣。”
“是”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秦妈妈已然虚脱,昏头昏脑地跪不平稳,强撑着才不致倒地。
狄应微不成察地眉头一耸,又不肯失了为父的气势,强自平静道,“你母亲有下人顾问,何需你多此一举。礼部担纲,职责严峻,你若力浅行卑,担负不起,就趁早上书请辞,免误了朝事。”
青澜院外,落针可闻。
狄琼之嘲笑着任其所为,脚下纹丝不动。
“哼,夫人・・・・・・夫人・・・・・・”,文尝两个字触怒了狄琼之,一把夺过压枝手中锦盒,霍然摔掷于身侧的墙石上,“嘭”地一声,朱漆木盒化作木片碎屑四下飞溅,此中药草白汤哗啦啦铺了一地,巧而又巧的,碎裂的瓷片掠过文尝,单单划向秋云水的脸颊,瞬息剥开了一指长的伤口,血珠如雨天瓦檐下滴滴答答的水滴般接连滴下,看起来甚是骇人。
“你身为府中侍婢,理应避讳男人,既见本少爷在,便该马上让步,如何还敢在此逗留!本少爷身为礼部员外郎,专司逾礼越律之事,你一个小小的内府孺人,多次犯戒,本少爷刚才不予理睬,便是给了你省身之机,孰知尔等不堪教诲,仍恬不知耻地上前搭话,此非厚颜无耻是何?”狄琼之字字如钉,句句如刃,刀刀割在秋云水心尖上。
“秦妈妈静待好戏就是了,不必多管。”,说完,狄琼之大步向前,超出秋氏主仆,止于一人劈面,狄琼之身量偏长,微微垂首,二人目光交汇,一人直白而固执,一人深沉而峻厉,哪个都不肯逞强,哪个都不伏输。
“你・・・・・・你这个孽障!”,狄应笔挺地伸出充满老茧的手指,对着狄琼之的额际,“从本日起,你狄兴狄琼之休要再踏入我将军府门一步!滚出去!”
“回禀父亲,儿本日乞假回府探母。”
“不孝子狄兴见过父亲。”,狄琼之毕竟幼年,先行移开视野,折腰祭奠。
“清楚”,秦妈妈不由得打起摆子。
狄琼之矮身,附耳说道,“若母亲偶然得知此事,你就说――待我势强之时,就是我接她出府之日。”
“明白”,秦妈妈颤声道。
“少爷!”,秦妈妈瞪大眼睛惊诧地望着他。
秦妈妈虽胸中畅快,一抬眼瞥见来人,顿时面色煞白,忙扯了扯狄琼之的袖口,低声说道,“少爷,快将这三人驱走吧,被・・・・・・”
秋氏孱羸,秦婆倔强,一为主,一为仆,高低立现,狄应刚生出的悔意立时淫灭,冷脸道,“本将军在此,由得你作威作福?”又点了几名站在一旁的婆子,“你背秋孺人速回云水居,你在旁看顾,你马上去请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