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啊,你也说得是,公然一小我也难。兵法云,寡不成敌众。
他看着这血手,口里絮干脆叨的两边乱看,却不见动静,道:“无甚妖怪,如何戳我一枪么?”忽昂首往上看时,本来是个啄木虫,在半空中飞哩。白痴咬牙骂道:“这个亡人!弼马温欺负我罢了,你也来欺负我!我晓得了,他必然不认我是小我,只把我嘴当一段黑朽枯烂的树,内里生了虫,寻虫儿吃的,将我啄了这一下也,等我把嘴揣在怀里睡罢。”那白痴毂辘的仍然睡倒,行者又飞来,着耳根后又啄了一下。白痴慌得爬起来道:“这个亡人,却打搅得我狠!想必这里是他的窠巢,生蛋布雏,怕我占了,故此这般打搅。罢!罢!罢!不睡他了!”搴着钯,径出红草坡,找路又走。可不喜坏了孙行者,笑倒个美猴王,行者道:“这夯货大睁着两个眼,连自家人也认不得!”
忽昂首往云端里一看,瞥见是日值功曹,他就纵云赶上,骂了几声毛鬼,道:“你如何有话不来直说,却那般窜改了,演样老孙?”慌得那功曹见礼道:“大圣,报信来迟,勿罪,勿罪。那怪公然神通泛博,窜改多端。只看你腾那灵巧,活动神机,细心保你师父;倘使怠慢了些儿,西天路莫想去得。”
不亲必邻,不邻必友。”樵子笑道:“你这个风泼和尚,忒没事理。我倒是美意,特来报与你们,教你们走路时,迟早间防备,你倒转赖在我身上。且莫说我不晓得妖魔出处,就晓得啊,你敢把他如何的递解?解往那边?”行者道:“如果天魔,解与玉帝;如果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我老孙到处里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那樵子止不住呵呵嘲笑道:“你这个风泼和尚,想是在方上云游,学了些书符咒水的神通,只可驱邪缚鬼,还未曾撞见这等暴虐的怪哩。”行者道:“怎见他暴虐?”樵子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平顶山。山中有一洞,名唤莲花洞。洞里有两个魔头,他画影图形,要捉和尚;抄名访姓,要吃唐僧。
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式,还是个雏儿?烦大哥诚恳说说,我好着山神地盘递解他起家。”樵子闻言,仰天大笑道:“你本来是个风和尚。”行者道:“我不风啊,这是诚恳话。”樵子道:“你说是诚恳,便怎敢说把他递解起家?”行者道:
“你这等长他那威风,胡言乱语的拦路报信,莫不是与他有亲?
好行者,拽开步,径上山来,对樵子叫声“大哥”,道个问讯。樵夫答礼道:“长老啊,你们有何原因来此?”行者道:“不瞒大哥说,我们是东土差来西天取经的,那顿时是我的师父,他有些怯懦。适蒙见教,说有甚么毒魔狠怪,故此我来奉问一声:
好大圣,全然无惧,一心只是要保唐僧,捽脱樵夫,拽步而转,径至山坡马头前道:“师父,没甚大事。有便有个把妖精儿,只是这里人怯懦,放他在心上。有我哩,怕他怎的?走路!走路!”长老见说,只得放怀随行。正行处,早不见了那樵夫。长老道:“那报信的樵子如何就不见了?”八戒道:“我们造化低,撞见日里鬼了。”行者道:“想是他钻进林子里寻柴去了。等我看看来。”好大圣,展开仗眼金睛,漫山越岭的望处,却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