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与老者,一问一答的发言,世人方才不怕。却将上面排了一张桌,请唐僧上坐;两边摆了三张桌,请他三位坐;前面一张桌,坐了二位老者。先排上素果品菜蔬,然后是面饭、米饭、闲食、粉汤,排得齐划一整。唐长老举起箸来,先念一卷《启斋经》。那白痴一则有些急吞,二来有些饿了,那边等唐僧经完,拿过红漆木碗来,把一碗白米饭,扑的丢下口去,就了了。中间小的道:“这位老爷忒没算计,不笼馒头,怎的把饭笼了,却不污了衣服?”八戒笑道:“未曾笼,吃了。”小的道:“你未曾举口,如何就吃了?”八戒道:“儿子们便扯谎!清楚吃了;不信,再吃与你看。”那小的们,又端了碗,盛一碗递与八戒。白痴幌一幌,又丢下口去就了了。众僮仆见了道:“爷爷呀!你是磨砖砌的喉咙,实在又光又溜!”那唐僧一卷经还未完,他已五六碗过手了,然后却才同举箸,一齐吃斋。白痴非论米饭面饭,果品闲食,只情一捞乱噇,口里还嚷:“添饭!添饭!”垂垂不见来了!
“你虽试得深浅,却不知有多少宽广。”八戒道:“这个却不知,不知。”行者道:“等我看看。”好大圣,纵筋斗云,跳在空中,定睛旁观,但见那: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
这一去,只为殷勤经三藏,尽力修持光一元。晓行夜住,渴饮饥餐,不觉的春尽夏残,又是秋光气候。一日,天气已晚,唐僧勒马道:“门徒,今宵那边安身也?”行者道:“师父,削发人莫说那在家人的话。”三藏道:“在家人如何?削发人如何?”行者道:“在家人,这时候温床暖被,怀中抱子,脚后蹬妻,自安闲在睡觉;我等削发人,那边能够!便是要带月披星,餐风宿水,有路且行,无路方住。”八戒道:“哥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路多险要,我挑侧重担,实在难走,必要寻个去处,好眠一觉,养养精力,明日方好捱担,不然,却不累倒我也?”行者道:
三藏大惊,口不能言,声音哽咽道:“门徒啊,似这等怎了?”沙僧道:“师父莫哭,你看那水边立的,可不是小我么。”行者道:
老者道:“怎见我省?”行者道:“既有这家私,如何舍得亲生后代祭赛?拚了五十两银子,可买一个童男;拚了一百两银子,可买一个童女,连绞缠不过二百两之数,可就留下本身后代后代,却不是好?”二老滴泪道:“老爷!你不晓得,那大王甚是灵感,常来我们人家行走。”行者道:“他来行走,你们瞥见他是甚么嘴脸?有多少是非?”二老道:“不见其形,只闻得一阵香风,就知是大王爷爷来了,即忙满斗焚香,长幼望风下拜。他把我们此人家,匙大碗小之事,他都晓得,老幼生时年代,他都记得。只要亲生后代,他方受用。不要说二三百两没处买,就是几千万两,也没处买这般一模一样同年同月的后代。”行者道:“本来这等,也罢也罢,你且抱你公子出来,我看看。”那陈清急入内里,将关保儿抱出厅上,放在灯前。小孩儿那知死活,笼着两袖果子,跳跳舞舞的,吃着耍子。行者见了,冷静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变作那关保儿普通模样。两个孩儿,搀动手,在灯前跳舞,唬得那老者谎忙跪着唐僧道:“老爷,不当人子!不当人子!这位老爷才然说话,如何就变作我儿普通模样,叫他一声,齐应齐走!却折了我们年寿!请现秘闻!请现秘闻!行者把脸抹了一把,现了秘闻。那老者跪在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