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停在殿门外,其他人等亦远远隔了段间隔停下。穗禾水盈盈的眼抬起看了看凤凰,继而微微垂下,睫毛纤细黑长,在夜色中叶摇风移悄悄一颤,动听心魄,“送到此处便好。本日蒙尊上设席为穗禾庆生,穗禾不堪感激欣喜。”
凤凰坐于殿首浅酌,两旁各有一个浑身绫罗的女子,一个斟酒,一个添菜。凤凰忽而对着殿角眯了眯眼,放动手中酒杯,对着右手女子弯了弯唇角,一个未有泛动开的笑似半开的花最是勾魂摄魄,那女妖满目冷傲,手上一软,一双银筷跌落桌沿,身子亦软了软。
正说到一半紧急之处,却见凤凰一挑眉,打断道:“气高贵胄?”
本日,我来晚了,不晓得他是不是已入寝,私邸当中遍寻不着。正待拜别,却几乎被一个吃紧行路的女妖给踩到,幸得我闪身一避。
再看看他和那女妖两相偎依的身影,我一时丹田中气味酸涩,又仿佛沸沸然似沸水欲往外冒泡,五味杂陈,不知是个甚么症状。
我嚼了嚼涩口的夜风,忽而感觉心口缩了缩,降头术又开端张牙舞爪了……
“笨!”女妖戳了戳他头顶的犄角,“那但是尊上的拯救仇人!还是尊上的表妹!”
“你刚才不是才说过她是鸟族首级吗?”那鬼侍搔了搔额上一缕稀少毛发,愣愣道。
殿中未设灯架,盏盏灯火皆为美婢手托,红如残阳的灯盏趁着大殿笼在一片无知的光晕当中,轻如薄纱。
一阵哄乱当中,我回顾望去,只瞥见一团火红恍惚一片。
那女妖仓猝拥戴道:“恰是!尊上之仪容,尊上之手腕皆叫我等钦慕不已。”忽地纤手一抬精准指向我埋没的角落,“便是一只未有成精修妖的兔子亦晓得敬慕仙上。”
他亦不伸手去擦那滴血渍,任凭它停驻在他鼻尖,仅是微微垂着眼看着狼狈被掷在地上的我,俄然,笑了一下。
我忽地铆劲挣扎了一番,何如兔子耳朵便是关键,一双耳朵被拎住,我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凤凰捏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不免要思疑这耳朵会活生生被他拽下来。
凤凰一抖这五霞帔衣,亲手为穗禾披上,末端还细心替她在脖颈处将锦绳系牢,“夜露风寒,穗禾莫要着凉了才好。”不顾一干瞠目结舌的魑魅魍魉,他又上前了一步,贴在穗禾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凤凰锋利的目光顷刻紧随而至,我连一口喘气都来不及一换,便覆盖在了他黑渗渗的目光下。清楚只是两只眼睛这么看着,我却像被荧惑昭德真君的金钟罩给兜头盖脸地罩住普通,浑身不得转动,只得睁着两只红红的兔眼看着他。
我跟在她身后,没跟多远便不见了她的踪迹,可爱这兔子腿短还只能蹦跶,幸而我记着了她身上膻腥的妖气,一起寻着总算找到了所谓的禺疆宫。
那鬼侍点了点头。
“是……是……”几个妖魔连个“是”字亦结巴成几段,踉踉跄跄爬起家,半晌就架好了一团熊熊篝火,柴薪在此中哔啵号令,热辣辣的火舌直往上舔。
凤凰沉沉看了看她,我这才惊觉他的眼睛底子不是黑的,而是很深很深的血红,红到若非这般靠近竟错觉得是黑的,我俄然惊骇,怕到竟要失口惊叫出声。他忽地嘴角一挑,“妖宠?有些东西,并非你想驯便能驯得来的。你至心养它,却难保它哪日不会反攻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