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一个小仙姑瞪大了眼睛,俄然回身拔腿就往外奔,一起嚷道:“快!快奉告天帝陛下!水神醒了!”
……
“好苦,好痛!我是不是将近死了?”我失措无助地看着他。
“找心……天帝……天帝陛下……仙上要我帮她找心……她说她的心掉了……”那仙姑哆颤抖嗦,魂不附体。
“火神……?”她一时怔怔不知答言,被我揪着衣袖再三再四反复问,方才谨慎翼翼道:“火神……火神不是半年前便灰飞烟灭了吗?”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
我不敢转头看那操琴人……实在也不然,我只是不敢瞥见那琴,曾多少时,亦有个清傲的人背对着我操琴。最后,那琴,断了;那人,走了。
再次醒来,又是一个春季,温暖的春光透过窗棂铺洒出去,天井里有鸟声委宛私喁,有人背对着我在屏风外操琴,高山流水泠泠淙淙。
那仙姑恭恭敬敬回道:“唱的是一出昆戏,唤作‘惊梦’。”
“好,我替你解了它,觅儿不慌,有我在的。”小鱼仙倌取了枚凝神金丹用蜜糖水和了让我服下,垂垂平复了我错落起伏的喘气。只觉着轻飘飘地越来越倦,我缓缓地睡了畴昔,却连梦里亦是如影随形的痛苦。
我赤脚起家步出屏风,超出阿谁操琴的人,推开窗户,暖风夹着丝丝云絮劈面而来,廊檐下一对凌雀正在衔泥筑巢,扑棱着翅膀忙繁忙碌,时而密切蹭蹭对方以示鼓励,时而又唧唧喳喳喧华不休,仿佛为了一根稻草的安排而起了分歧,见我望着他们,忽地止了辩论,将脑袋怯怯藏在翅膀下偷偷透过羽毛的裂缝看我。
我闭眼问道:“这唱的是甚么?”
一番动静惊醒了两个仙姑。
我微微错开身子,没有答话。
柳叶冰刃……
小鱼仙倌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将下颌悄悄放在我的肩上,潮湿的鼻息羽毛一样扫过我的颈侧,“觅儿,你看,花都开了。我们何时结婚?这个春季好不好?”
“霹雷”一声巨响,我脑中蓦地炸开一团血雾。
我翻了个身,展开眼,瞥见床头小几旁倚着两个小仙姑,头垂着时不时一点一点正在打盹。我撑了撑手臂欲坐起家,哪知臂弯一软,却脱力跌回了床上。
“本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光阴贱!
小鱼仙倌压住我的手,将我抱进他怀里,拍着我的背,轻声道:“不会的,有我在,觅儿如何会死呢?何况,我们还要联袂千年万年几十万年,便是天荒地老也不敷。觅儿只是睡了太久,身子不免有些不适。”
那仙姑掩口一笑:“水神谈笑了,天帝另有哪个,天然只要一个,便是夜神殿下了。方才天帝还抽了间隙过来瞧过水神,不想可巧刚走,水神便醒了。”
“在找甚么?”有人踏了出去,颀长的身子,赤金的袍。
“内里是谁在唱曲儿?”我问道。
湖山畔,湖山畔,云缠雨绵。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石上缘,非因梦幻。一枕华胥,两下遽然。”
我捧着双手,胸口莫名袭上一阵剜肉一样的疼痛。我蜷起家子缩在床角,痛得直不起家,顷刻心肝脾肺皆像被剜了出来,活生生,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肠被弃在地上。我拧动手腕,蛮力地拧着,迷惑着为甚么被剜掉的不是这双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