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湖面上俄然驶来一艘大船,突破昏黄水烟,垂垂泊岸。半晌,那船上走下一名穿着光鲜的青年男人,面方耳阔,很有福相。谢曜定睛一看,心下略觉眼熟,细心一想,蓦地记起他恰是数年前在天龙寺有过一面之缘的“谢诗竹”。
谢曜伸手捋捋马鬃,心中泛苦,欣然道:“芦苇……芦苇……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平生颠沛流浪。”芦苇全然不懂话中凄恻,反而蹭得更欢。
丁跃不知轻重,脱口便道:“是因为那陆庄主到处烧杀劫掠惹下大祸么?”
几人引入花厅,边走边聊,谢诗竹与蒋诚志又同陆展元说了半晌,粗心便是喜宴上江湖豪杰齐聚,纵使那仇敌寻来,也讨不到好处,可别是以误了吉时。
陆展元惊道:“贤弟,你这礼可太大了,为兄收不得!”谢诗竹摆手道:“这算甚么大礼,你不肯收,莫不是嫌弃做兄弟的财帛不洁净?”陆展元一听,忙道:“你想多了,我嫌弃谁也不敢嫌弃你啊。”
蒋诚志点了点头,笑着摆手:“你是陆家庄的人罢?归去给展元兄通报,我等顿时就来给他道贺。”
蒋诚志当日也是被绑在木桩上的江湖人之一,他当下将谢曜那日于聚义庄的事情说了,谢诗竹听得连连点头,对谢曜道:“忘玄大师,我们旧友相逢,不若聚上一聚。陆家庄的陆庄主,乃是诗竹拜把子的兄弟,他大婚邻近,你也一起来热烈热烈。”
他推让不过,只得全数收下,回身唤来身后管家,悄声道:“你让阿沅捡几件喜好的珠宝金饰,剩下的都分给贫苦百姓,牢记,你亲身监督,不成有人暗中贪婪。”他声音压得极低,蒋、谢二人自不会闻声,但谢曜却听得一字不差。
待统统安妥,天气已暗,三人驱马仓促赶往陆家庄。谢诗竹命部下打着两盏灯在火线带路,七拐八弯,只见前面楼阁纡连,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那庄丁上前禀报,不过半晌,一个二十六七的漂亮青年过来相迎,头戴方巾,腰悬宝剑,身后还跟着五六名从仆。
谢曜看了陆展元一眼,见他眉长目朗,面相端方,的确一副江湖英侠模样。
“我不饿,弟弟你饿不饿?”
谢曜听他一谈,想起嘉兴陆家庄的确在武林中有这一号人物,固然未曾见过,但陆展元能与陆冠英之父相提并论,自非平常之士。他俄然看向东侧,道:“有人来了。”
“哎!谢贤弟,蒋堡主,你们怎还是来了?”此人恰是嘉兴陆家庄庄主,陆展元。
谢曜朝他们点头:“难为二位还记得我。”
谢曜乍听“谢贤弟”心神一晃,接着谢诗竹已然开口:“蒋堡主,你比我还来得早啊!陆兄两今后大喜,鄙人略备薄礼,不知礼数是否全面,蒋堡主你来替我看看。”说话间,他悄悄翻开箱子一点儿裂缝,蒋诚志一瞧,哈哈笑道:“谢贤弟脱手豪阔,我们这些的贺礼都不美意义随出去啦!”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自从申屠行冲和丁跃相互晓得出身,同病相怜,十几日相处下来豪情越来越好,真如孪生兄弟般。丁跃俄然取出扇子,往申屠行冲肋下挠去,连蹦带跳道:“大哥,我给你挠挠。”
谢曜听闻“大婚”二字却觉苦楚,但听陆家庄却又奇特,问:“陆家庄庄主结婚?是太湖的陆家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