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墨先生再抿一口茶,“你……”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他乃至腔调都没改,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和,文青卓却毛骨悚然,扑通一声跪下。

“霍长荣此人留不得。”墨先生声音若流水,清润动听,“我会摒挡,再给文蜜斯另择良婿吧!”

“是。”

“是,是。”

他皮笑肉不笑:“少夫人谈笑了,小的就是个管家,管的都是琐事琐事,哪能管四万两银子那么大的事。”

颜如玉正和霍长衡在廊下逗八哥,这鸟的确聪明,学话学得很快,就是这调子改不了。

“我自有安排,你尽管去请。”

文青卓一出去,看到这个场景,内心就一肚子气。

文青卓气得胸口疼:“银子在筹办,这也不是小数,还请少夫人再耐烦等等。

颜如玉劈面点他“一个管家做不了大人的主”,现在又直接问他银票。

“我恰好熟谙一名青年才俊,和文蜜斯很配,稍后你去和文蜜斯说一声,明天早晨我带她去见见。”

管家一肚子没好气。

“大人,这是……”

文青卓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躬身施礼:“墨先生,下官知错,此次的事情……”

文青卓喉咙滚了滚:“听先生的。”

“就在三层院子的最左边院子。”

刀尖用力划过指腹,鲜血涌出,滴到砚台中,墨先生不慌不忙,手指在伤口上抹过,均匀地涂满文青卓的血,然后按在方才写的那幅字上。

“文大人来了,来送银票的?”颜如玉问。

“不敢,不敢,我这就去。”

“是。”

“你不是说了吗?你管的都是琐事琐事,我的事可不是琐事琐事,是四万两银子的大事。换个能管大事的来。”

文青卓晓得,面前这位可不是甚么荏弱墨客,而是能要性命的毒蛇。

“如何?文大人不信赖我的目光?”墨先生笑问。

“可您……”

“大人那里话,银子到位,这点介怀天然也就没有了。”

文青卓起家,正要退出去,墨先生持续饮茶,声音凉似水:“这管家太聒噪,舌头留下吧。”

文青卓微微闭眼,不是他狠心,捐躯一个女儿,换得文家安然,他没得选。

他神情专注,写得很当真,这手字写得也极好,整小我站在那边,仿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

墨先生抽出帕子,细心把指腹上的血擦洁净,手一甩,帕子扔到地上,他踩过,文青卓感受仿佛能听到丝绸被碾过的声音,汗毛都要竖起来。

文青卓从速说:“墨先生的字又精进了,笔峰比上回更锋利了些,力道也更大,更稳。”

文青卓霍然昂首,神采惨白。

墨先生拿出一把乌黑匕首,刀尖微翘,闪着寒光,文青卓心都要跳出来,一动不敢动。

管家:“??”我还甚么都没说!

文青卓:“……”

“……是。”

“是,先生如何说,我就如何做。”

不知不觉,谈笑之间就能取性命,性命在他眼里,就和一个物件儿,一支能随时折断的笔没有不同。

“也对,”颜如玉点头,“那你走吧。”

墨先生披上大氅,戴上帽子,遮住头脸:“颜松在哪?”

“文大人,瞧我这几个字写得如何样?”

“你留在这里,会一会镇南王妃。”

墨先生脸上笑容不改,抿一口茶,淡淡道:“明天早晨府里挺热烈,文刺史爱风骚,文公子爱舞乐,连佳婿也有样学样,文刺史,你说这算是家学渊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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