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双手接过,只见那块外型古朴高雅的玉佩上,正面雕着八个篆字,后背则是密密麻麻的楷体小字,正面八个大字他倒熟谙六个,可后背的那一百多个小字他约莫只认得三分之一,不由有些脸红。

宝玉含笑应了,在桌边坐下。石越目光中的笑意和暖意,与桌上暖和的烛光融会在一起,让宝玉心头发软,他一边咀嚼甜入心脾的果子,一边与石越等人闲谈,说些乡间见闻,浑然不觉时候流逝。有多少年了?他有多少未曾如此幸运过了?

曾经富甲一方的贾家,已完整式微,那座记录了贾家繁华繁华的大宅,终究在不久前易手,成为一个刘姓人家的别院。

本日是他父亲的忌辰,每年明天,他都会上山扫墓。

“公子……”石越的一番话,让宝玉心中百味陈杂,多日的忧烦,被石越轻飘飘地说出来、轻飘飘地处理掉,他有一种狠恶活动后的脱力感。他一时不知说甚么好,只好双手捧着那块玉佩,恭恭敬敬地递还给石越,道:“小的服从!”

石越笑着将他扶起,道:“起来吧。是否负我厚望是主要的,最要紧的是无愧你本身、无愧你贾氏祖宗在天之灵!别的……我有一言相劝,盼你能听得出来。”

“傻孩子!”石越忍不住浅笑,道:“你去奉侍司马先生,仍然是在石府,如何是分开?最首要的是:你是不是很恋慕侍剑?”

宝玉呆呆地看着石越竭诚的神情,不知如何是好。公子没需求骗他,但是……要他忘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影象?!这如何能够?!

石越正同唐康和侍剑讲授《孟子》里的疑问之处,见宝玉捧着一大盘鲜灵灵的果品出去,不由笑道:“这些果子倒是鲜灵!来,都过来歇一歇,吃点果子。宝玉,你也坐下一起吃。”说着便拈起一枚柿子咀嚼起来。

石越看看盘中确是品格上佳的果子,有些打动又有些忸捏,笑道:“真是忸捏……只是,此时若给他钱,倒是孤负了他的这番情意……你代我感谢他吧!今后他如有甚么困难,你跟我说一声,我再还他这份情!来,坐下吃!固然你已吃过了,再多吃些也无妨。”

宝玉心中冲动,双手捧了那块玉细细打量,半晌方拜谢道:“宝玉定不负公子厚望!”

宝玉道:“康伯原是贾府家仆,贾府衰掉队他固然出了府,却一向非常顾念小的。小的能到府里来,便多亏了康伯四周托人找门路。康伯说:多亏公子收留小的,让小的不至于沦落到不三不四的处所去,也让他不至于过于愧对旧主。庄户人没甚么好东西,只好把园子里长得最好的果子都留下,趁这回摘来给公子们尝尝鲜,但愿公子别嫌弃。”

石越颇觉不测,奇道:“康伯是谁?为何送我果子?”

石越道:“痛恨和抨击不会让你获得满足,反而有害于心性。你若沉湎于仇恨当中,时候不忘抨击之念,便难成大器。”

宝玉万料不到石越会劝他这个,直觉地反问道:“为甚么?!”

吃完生果,洗完手,石越拿出一个小盒子,将盒中的玉佩递给宝玉,道:“宝玉,这玉佩上的字,你认很多少?”

金秋玄月,天高气爽,但宝玉此时的表情,却与明快的秋色大相径庭。他双目微肿,神情冷冽,望着湛蓝的天空呆呆入迷,哀思和仇恨的陈迹,尚未从他稚嫩的脸上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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