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正忍住疼痛,搀扶祖父起家,盘跚拜别了。过往行人竟不敢出声,只远远绕开了事。
二人目睹得阔别村落,四下无人,展龙方才抱起师弟,再往天孤城飞去。
展长生只得道:“师兄,永昌不知何时就要大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更何况随便拜托于人,我岂能放心?不如留在身边,看他造化。既入修仙一途,天然当真尘缘尽断,不必为俗世之事滋扰。”
实则尘凡多趣事,又有同袍环抱,方才令他有人间暖和之感。修仙之途且阻且长,孤傲无依,叫他整日只同展龙相伴,展长生委实难捱。
面前是刀枪剑戟,身后是父老乡亲,死守是死路,一退倒是城破家亡。
长宁文武百官无一人撤离,恪守城内。众将家眷会合府衙当中,令守城武将半步也退不得。
过了好久,展龙方才道:“筹办安妥后,我引你入道。”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斩妖除魔,哪个男儿不热血沸腾?他虽口中不提,等闲得了汲引时,何曾未想过他日亦如夏元昭、胡岩风普通,官拜一品,镇守一方。
永昌天子唏嘘不已,厚葬魏氏。而后还是下旨夺爵,将胡氏满门抄斩。
屋中有人喁喁絮语,过了半盏茶时分,大门吱呀推开,一名农妇度量青色襁褓迈出屋来。
行路时,展长生悄悄抚摩那婴儿发顶,感喟道:“再往前便没了村落,我自会沿途捕些母兽豢养你。”
夏元昭血战三日,身中数十箭而亡,铁篱营全员战死,伏魔、降魔、破魔全军无全军淹没。展长生昔日战友同袍,不管铁篱营营长安子夏,伏魔营李阿牛、徐三宝、简思明等人,尽数葬身在长宁莽莽荒漠中。
他取出一枚银锭,交给农妇。那农妇也不推让,只收下来,依依不舍目送二人带着襁褓拜别。
且不说胡岩风晓得后如何郁结,展长生得知这动静时,正坐在一家农户屋外。
佩青镇同四周村落的诸多贫苦人家,却在家中隐蔽处发明了大额的金银。
那小厮一听那人开口,便觉寒意几近裂胆,几乎牙齿也磕碰,惨白一张脸,战战兢兢道:“这、这位公子,自自天然也、也是君、君子。”
展龙竟可贵有一丝怔忡,游移半晌,乌黑双眸悄悄凝睇他,“本来如此,就依你所言。”
展龙眉心微皱,冷道:“师弟,你对这小牲口倒比银足金羽雕蛋更好,何不留给那农家,也全了夏元昭要子嗣浅显安稳度日的遗言。”
只可惜世事无常,更叫展长生清楚明白,戋戋凡人毕竟蝼蚁之力,乱世中不过束手无策,全然无从抵挡。
这小厮末端,竟还不大不小,拍了几记马屁。
他在间隔天孤城另有半日路程之地降落,行了半晌,就有个小镇,已是天孤城权势范围。
如此行行停停,过了七八日,半途停下时,展长生便在山中捕获各色母兽,取乳汁豢养婴儿。
展长生不由发笑道:“你这般能言善道,倒也风趣。”他便再赏了那小厮一块碎银,那小厮自是喜孜孜收了,“佩青镇凭借天孤城度日,常日里岂敢出声。小的因见公子眼神清正,诚笃可托,是个君子,这才敢多说几句,公子勿怪。”
展长生随捉随喂,喂饱后便将母兽放回巢穴,小至野兔,大至猛虎,因有展龙帮手,俱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