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子与众修暗用望气之术,一望便知无人扯谎,便只得将此事按下不提。

如这一株百年冻兰,在山下贱云镇药铺中,足可换一两白银。

杨氏才为他缝制的棉布中衣,现在亦被撕扯成布片,将那人伤口层层包裹安妥。

展永内行捧荷包,目瞪口呆怔立当场,只觉此人纵使举止蛮横,却别有一番赏心好看,竟如把戏普通,将那青蛇取胆吸血,事了后唇齿手指干净如初,不见分毫污垢。

展长生立时放下药篓,蹲下施救。那人身上衣料精美却褴褛,剥开便显出一具铁打般千锤百炼的精干身躯。从左肋至腹侧,一道尺余长深红伤痕触目惊心,却不知被何种猛兽利爪所伤,既深且长,内腑模糊可见,鲜血更是汩汩有如泉涌。

他便舒口气道:“这位懦夫……兄台……大侠?”

空林沉寂,并无人应对。展长生自出世在永昌国,便对鬼神之事佩服几分,平素多积德积善,广结善缘,现在又岂能见死不救?他便背上药篓,重新爬上那断崖,往丛林中行去。

宝儿用力点头,又正色对宁儿道:“我要去好久,你莫要等我,若寻到个好人家,便嫁了吧。”

世事本无绝对,若这少年能得几件洗髓伐脉的天材地宝,辅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药,将定型根骨、锁闭窍穴突破重塑,仍可踏入仙门,出息自是不成限量。

许是山中湿气极重,又兼有各色药草泽花,故而将这伤患浑身血腥气味冲得淡薄,在断崖下时,他竟未曾发觉。

无知无识做个平常猎户,反倒欢愉。

下品灵草果然分歧凡响,敷药不过半晌,滚烫伤口便已清冷降温,那人亦是缓缓展开双眼。

这上清门行事倒也当得起布施百姓四字,得了清河村接待,便为村头村尾两口水井施了祓除清净之术。井水带了些微灵气,常饮可祛病强身,延年益寿,也算一件功德。众村民自是大喜。

目睹那毒蛇首尾分离,在一片草丛中挣扎翻滚了半晌,方才断了气。展永发展舒口气,出险以后,方觉后背盗汗涔涔,已将衣衫湿透。

白鹤草、十年香同款项根三味药草降火清肺,在山中极其平常。展长生进山不敷一个时候,便已采满小半药篓,更猎到一只斑鸠,可留待早晨便可添一道好菜。他便细思,却不知烹烤蒸煮,选哪一个才好?

饶是展长生长年打猎,也未曾见过这般重伤,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若不及时施救,只怕便会如展父当年那般……

那碧影显是受了重创,跌入草丛中不再转动,展长生毫不踌躇,一跃而下,便看清那颀长碧影乃是一条通体翠绿的毒蛇。他手起刀落,硬生生将那毒蛇头颅斩了下来。

展龙已规复些许力量,沉声问道:“你是山下村中人?”

展长生微愣,却还是将药篓中的蕉叶包取出托在掌中,游移递给展龙,“本来这蛇名叫青木蛇?只是这青蛇乃是鄙人冒了性命伤害方才猎到,如果卖到山下……”

那中年修士亦是点头不已,沉沉感喟,“你本是单水灵根,万中无一的绝佳资质。却在凡尘中浸淫太久,受浊气净化,现在根骨定型,窍穴闭死,倒是再也修不得仙了。委实……可惜。”

不过几步,便见茶青灌木丛下果然有一名男人,黑衣长发,面无赤色,双目紧闭,成串鲜血自衣衫排泄,滴落在身下绿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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