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被他一番煽动,便咬牙强撑,竟未曾叫过半句苦。
展长生只在这少年后脑上不轻不重一拍,便将他同夏元昭相遇清河村、前去长宁参军,而后夏元昭因琼英降敌,同长宁四十万护国神盾血战至死、以身就义的旧事娓娓道来。
胡不归被他左一句大丈夫,右一句男人汉激对劲气飞扬,挺胸举头道:“我……我天然不逃,长生……叔,你瞧着便是!”
一名女修垂泪道:“鬼禹木起火爆裂,阵容骇人,我家那两端妙音鸟生性怯懦,被这连番惊吓,落了一地羽毛,只怕少则两月,多则一年不敢再出声。”
展长生却又取出一顶不知甚么材质所制的斗笠,盖在胡不归头上。目睹斗笠上阵法启动,层层青纱垂下,将那少年覆盖得严严实实,方才道:“将这些鬼手草全割了。”
胡不归那一脚、毛毛那一扇,当真引发了好大风波。
话音才落,那少年两腿一软,力量尽失,便跌落在展长生怀中,沉甜睡去。
白松道人亦在人群中,跟从感喟道:“少了妙音鸟清鸣压抑,那炎雷鬼手草的疯长势头便止不住了……”
微薄白光自玉佩中披发,垂垂升腾成白烟,在半空凝成了一个青年的头像。
胡不归一击到手,精力大振,便愈昂扬力斩草。只是这鬼手草连绵数里地,若叫这少年独力断根洁净,委实是能人所难。
许是因胡不归同夏桐生血脉类似的原因,那团团聚圆与毛毛竟也天然靠近胡不归。两端灵罴已臻四阶颠峰修为,妖禽之王更是霸道刁蛮,被胡不归鼓动下,这两人两兽一禽不觉间竟成了求学谷最大的祸害。
反倒是夏桐生在一旁心有不忍,期呐呐艾道:“爹爹……我也要白玉刀。”
展长生道:“这便是你的亲生父亲,长宁四十万护国神盾的统帅夏元昭。”
展长生全然不为所动,只道:“纵是国姓,永昌国中,夏氏族人何止千万。”
那少年不过炼气修为,斩了不敷一个时候,便气喘吁吁,行动愈发迟滞起来。
胡不归见展长生起家,神采阴沉,不觉一阵瑟缩,讪讪站起家来,倒是嘴一瘪,眉一垂,满脸委曲道:“我不过踢了一脚丹炉,谁知那丹炉如此不济……背面的事却同我无关!”
他将白玉刀抛向胡不归时,胡不归仓猝两手接住,只觉那通体玉白的小刀触手温润清澈,犹若灵动活物,叫人爱不释手。
他便收了宝贝,一跃而入鬼手草丛中,手起刀落,顿时斩得一片紫金草叶翻飞。
胡不归见他展颜,心头一松,叹道:“我对长生叔叔一片至心,彼苍可鉴。”
展长生任由这二人斩光鬼手草,又着令胡不归汇集仙草、兽丹,炼制温融丹,安抚治愈了吃惊的妙音鸟。
展长生打量一番补葺一新的炼丹房,终究展露半丝笑容,“总算孺子可教。”
夏桐生将那玉佩紧握在手中,俄然拔高调子,颤声问道:“爹爹,我生父当真是夏元昭?”
夏桐生悄声迈入房中,坐在一旁脚榻上,将下颌搁在展长生膝头,低声道:“爹爹,我已经晓得生父是何人了。”
前去展长生处告状的人群,竟比二人结婚时更加络绎不断。
夏桐生嗤笑道:“小龟,以你那点微末道行,同哥哥说大话,未免不自量力。”
展长生将胡不归抱回配房,坐在床边守着。胡不归睡意昏黄间,低声唤道:“爹爹……长生……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