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小清河染了赤色,却仍旧潺潺流淌,垂垂将那赤色冲得淡了。
他却那里顾得上,一起但见藩篱倾圮,房屋燃烧,尸横各处,到处焦土,步步血泥。展长生愈看愈是心惊肉跳,再往前行得几步,转过村中心祠堂,便见一名黑袍黑甲的魔军马队手持长枪,正追一一名牵着幼女的农妇,恰是杨氏与宁儿。
那龙卷风呜呜作响,卷起三途河边成千上万红花,仿若一条猩红瀑布自天而降,银光晖映下,纤细花瓣悄悄起伏,回旋,盛开,化作朵朵红莲,环抱在展长生同展龙二人身周。
二人尽力飞奔,并不走山间小道,凡是陡坡峭壁不敷两丈,便奋不顾身一跃而下,只摔得灰头土脸,衣衫被林中波折勾扯得破褴褛烂,却也得空顾及。
清河村高低四百一十六名流丁,大半倒在村中屋内,静悄悄不见动静。
展龙冷嗤道:“色厉内荏之辈,愈是号令,愈不敷害怕。未几这一人。”
疼痛有力感消逝无踪,展长生抬手举足,只觉矫捷轻巧,连衣衫也无缺无缺。他便环顾一圈,却见置身在河岸边,青蒙蒙光芒不知自那边而来,映得足下花海更加浓艳。
一点晶莹雪花飘飘摇摇,落在面前。
离他面前不敷一尺处,有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缝间模糊暴露点乌黑糖衣,恰是宁儿最爱的花生粘。
展长生胸口蓦地一痛,他这幼妹不过六岁,竟生得如此早熟灵巧,存亡关头更叫人肉痛。
头顶天光照下,展长生挣开双眼,却见本身仍旧躺在死寂的清河村中,倒是疼痛消逝,全无半分伤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