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起惭愧心,一面起家,一面低声道:“可有甚么体例窥测塔外,看琼英兵士何时撤退。”
展龙手指仍旧轻柔下滑,没入水中,为他揉按后背,几道青紫瘀血平整横行过展长生后背腰身,恰是先前在石阶上摔出的伤痕,“只要记得唤我师兄,我毫不再伤你。”
胡岩风收了玉符,再望向空无一物的半空,时至酉末,天气将晚,云层也更加厚重。他低声道:“就要变天了,元昭。”
展长生只得顺他意义,又唤了一声“师兄。”
胡岩风又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那玉牌一寸宽两寸长,微泛青光,乃是永昌国师水月真人经心所制,凡人亦能利用的传音玉符。
展龙应道:“师弟。”
那老雕眼皮一动,微微展开半点,只微小低声道:“无妨事……只是恩公可知何为明河之誓?”
铮一声轻响,枪身又裂开一道颀长裂缝,在展永内行中一阵急颤。
展龙残存灵力大半要保存来压抑血孽,同胡岩风一战却破钞甚多,一时不查,竟至被血孽反噬,狂性大发。
老雕粗喘声如风箱,伏地不起。展长生顾不得它,只两手紧紧抓紧展龙所化的枪杆,只觉那滔天肝火要自枪身烧到本身,一股阴暗至极、愤激至极的嗜血打动在心头回旋不去,消逝不开。
这一次幸运捡回性命,今后却前路茫茫,不知何时又有灾害。
展龙谨慎抬手,理顺他一头乱发,将他打横抱起,二人重入了温泉。那温泉包含些许灵力,正能满足展龙所需。
未曾等他起家,头顶一片阴云覆盖而下,展长生抬头便对上展龙不敷半尺的乌黑双目,犹若冥界最深处的鬼影深渊,显出猖獗残暴、狂乱嗜杀之色。
展长生一人一雕滚落进那天井以内,撞得金桂香樟枝条成串折断,沾了一身碎叶。
展龙扬手,一阵清风罩下,为展长生吹干长发,又沉声道:“不必如何设法,待你神识外放,便能看个清楚。现在撤了大半,只余下不敷二十人,正在埋葬尸首。师弟若焦心赶路,师兄为你摒挡洁净,毫不留后患。”
“为何要叫我分开?”展长生忆起展龙先前示警,只今后抬头,靠在展龙臂弯间,低声问道,“若我走了,你却要如何自保?”
展龙只刚强道:“再唤。”
展长生心不足悸,忧心忡忡,只觉出息祸福难卜,干脆不去多想。
他沙哑喊出声时,嘴唇几近触碰到展龙鼻尖,二人鼻息交缠,一个炽热如血池沸腾,一个清冷如灵泉结晶。展龙似有所觉,忽地松开手,不待展长生有所发觉,便轻车熟路扣住他后脑,舌尖已滑进双唇之间。
展长生不由一愣,“为何……”
二人重新穿戴整齐,先去前院,却见那老雕还是伏在林中未曾挪动,唯有胸口纤细起伏,证明仍一息尚存。
展龙低声道:“上古魔龙能力多么刁悍,那血孽发作本就是魔龙怨力反噬,你这点修为,只怕要送命。”
这白玉塔限定极多,自那边进,便自那边退。故而只能待那些军士撤退后,再原样现身后,重新赶路。
斩龙枪突然在他手中一炸,气浪滔天,撞得展长生身躯抛高,又重重跌落在那红色小楼门口石阶。展长生只顾护住头颅,那石阶狠撞上肩背腿骨,钝痛自各处炸开,他痛得面前发黑,气血翻涌,好久回不过神来。